許母這回聽懂了。她彎了下嘴角,接話:“你突然帶個男生物件回家這事確實是有點突然哈。但是沒辦法,誰讓我是你媽,他是你爸呢。如果連我們都只會否定你的選擇,那麼你還能把心事傾訴給誰聽呢?”
許琮怕月色太溫柔,他被許母的這番言行感動得太過火,於是有意岔開話題:“那怎麼當初我說要去打職業的時候,你們不大樂意呢?”
許母沒否認,但也承認今時不同往日:“可我們現在認可你了的呀。每次晚間比賽,我和你爸都會準時收看。包括明年開春後的世界賽,我們都很期待你和小星能在那個更高的賽場上大放異彩……”
許琮聽著許母飽含期待的碎碎念,垂眼認真道:“會的,我們會贏。”
重來一次,他一定會和時星一起把過往的遺憾一一填補成圓滿的形狀。
而修補遺憾的最後一步,就是一起並肩出征世界賽,贏取《曙光》賽事的最高榮譽。
許琮暫且還沒當時星面說過這話,但他就是莫名地覺得:時星也會心有靈犀地那麼認為。
時星在許琮家裡好吃好喝地待了幾天,不過也不是完全沒代價。
包括但不限於教許琮的笨蛋侄子寫作業、帶許琮又菜又愛玩的表弟上分,以及在許琮的三大姑八大姨登門拜訪,站在許琮旁邊陪笑。
眼看著距離他和他爸約好的歸期越來越近,時星最終還是開口說了他要走了的話。
出乎意料的,許琮沒有挽留他。他原本準備好了的那些說辭也因此全都沒了用武之地。
他想跟自己說沒關系,但是臨出發前,他那三步一回頭地看向許琮的狗狗眼裡分明裝滿了不捨。
目睹了這一切的許母看出來了,於是“哎喲”一聲,看不下去了地用胳膊肘懟了一下許琮,讓他別裝淡定了,趕緊拿著收拾好的行李跟時星一起走吧,別再趕不上動車了。
“好吧。”許琮佯裝沒辦法地應了一聲,變魔術似的從自己房間拎出大包小包來。
“走吧,男朋友。”他輕笑著開口,“帶我這個‘醜媳婦’正式見公婆去。”
時星剛感動了沒兩秒,就被許琮這直白的話嚇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有些慌亂地看向許父許母,下意識地就想解釋,說許琮這話只是開玩笑的,當不了真。
然而在他開口之前,就聽見原本故作嚴肅地站在一旁的許父低聲囑咐許琮:“你到人家家裡的時候記得收斂點脾氣。因為畢竟是你小子拐了人家家裡的獨苗,人爸媽到時候沖你發點火都是正常的……”
時星因此瞪大了眼睛,不知道這是什麼始料未及的故事發展走向。
直到他和許琮先後上了開往動車站的計程車,他才找回聲音地問許琮這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哦,我跟他們坦白了,說我們倆在談戀愛。”許琮輕描淡寫地回答。
他臉上的表情淡定的就像是在跟時星談論今天的天氣如何,而非回答“他怎麼就忽然出櫃了呢”的相關事宜。
時星因此喉間一哽,問:“什麼時候的事?”
許琮如實回答:“你剛到我家那天。”
時星這才明白:原來許琮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瞞;原來那日提前收到的“壓歲錢”其實另有說法;原來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提前造訪,只是毫無惡意地想來看看他……
“你為什麼……?”時星沒頭沒尾地問,因為有些哽咽,所以只脫口而出了前半句話,後半句話還藏在他的心裡。
但許琮卻讀懂了。他說:“因為真正地愛一個人,可能就是忍不住地想昭告天下,是想告訴自己所有親近的人:看,這就是我的男朋友,可愛吧?”
時星聽完,眼眶微紅地別開臉,聲音還有些顫抖地扔出一顆重磅炸彈。
他說:“那我也告訴你兩個秘密。一個是我也特別特別地愛你,願意跟你糾纏一輩子的那種愛你。另一個是在我們離開俱樂部的前一天晚上,我跟我爸媽也說了這句話。”
“?”許琮被時星的直球反將啦一軍,於是這回不淡定的人成了他。
時星意識到了,於是眨著濕漉漉的小狗眼睛,伸手握住了許琮的手。
他想:這一次,他說什麼都不會再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