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訴他,時星作為純情小孩兒,對他不設防很正常,他作為一個成年人,應該自覺地別過頭去才對。
但他的理智終究還是被貪念戰勝,還是一瞬不瞬地盯著時星清瘦的脊背看了很久。直至時星已經換好睡衣,他才跟沒事人似的輕咳一聲,不自在地別開了視線。
不過許琮對時星下的“純情”定義,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也沒錯。
——在許琮換睡衣的時候,時星確實只輕瞥了一眼就匆匆別開了視線。彷彿多看一眼,他就是趁機佔許琮便宜了。
兩相對比,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好在誰也沒有注意到對方截然不同的反應,換好了衣服,便躺進了各自的被褥裡。
漫漫長夜裡,兩個風頭正盛的現役選手在脫離了遊戲和手機之後,能做的事似乎就只剩下了閑聊。
他們從白天去過的那幾家小餐館說起,聊到了那對善良的夫婦與那果然很美的落日。
“這好像還是我第一次看落日。”許琮低聲道。
“這也是我第一次帶人來看海。”時星輕聲回應。
說的看似是毫無關系的話,但是許琮聽懂了言外之意地輕笑了一聲。
他想了想,繼續道:“這似乎還是我第一次去朋友的老家玩,也是我第一次夜不歸宿地和朋友在外邊睡帳篷,很有意思。”
關於後者,時星的回應是“我也是”。
雖然嚴格說來,就時星家到這片海域的距離,他們就算是看完日落再打車回去其實也完全來得及。大可以在家好好睡一覺,明早再早些打車來看日出。
至多也就是那個點的鄉下,車不太好打罷了,也不會太費功夫。
但是許琮沒提,時星便也默契地沒說。
現在這樣也挺好的。時星貪心地想,省去了來回折騰的時間,而且能和許琮多獨處一會兒。
思及此,他開口接上了許琮方才的前半句,“這其實也是我第一次帶人去我家玩。”
就算是從前的同學,他們至多也就是在他家客廳坐著等他出門,不會在他家待太久,更遑論是借宿。
即使是一同出行,時星往往也只是被捎帶著的那個,所以自然沒有什麼“要去哪兒玩,過會兒一起去吃些什麼”的決定權。
只有偶爾他強勢提意見的時候,眾人才會不耐煩地撇嘴妥協,後續也不會忘了掃興地跟一句“下次不叫你一起出來了”。
那個時候的時星,敏感,自尊心又強,以至於後來那些人找不到人一起的時候,可能還是會不情不願地叫上他,他卻說什麼都不願意再去了。
一如那次網咖之行一樣。
好在現在的時星身邊有許琮。一個永遠會把他意見納入考量範圍,也永遠會在第一時間注意到他的情緒變化的“爛好人”。
例如現在,許琮聽出了時星話裡並不怎麼高的興致,便果斷把手伸出被子,隔著另一床被褥拍了拍時星,算是安慰地溫聲道:“畢竟你從前是高冷小孩兒,而高冷小孩兒總是需要特別耐心的人去捂才能捂暖乎的。”
“比如我。”許琮有意耍賴地舉例。
時星忍著感動,低聲回了一句:“自戀鬼。”
許琮輕笑著認下了這個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