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自來熟地問他們是不是第一次來這兒看海,又為什麼不往東邊再走走。照理來說,那邊的海景色要好上一些。
許琮隱去了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說:“我是第一次來,但我朋友不是,他家就住附近……也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就是因為這裡離他家比較近,方便。”
那人卻不疑有他,表示他也差不多,單純圖這兒近。因為幾十分鐘的車程就能到,所以會不時地帶老婆孩子來這裡吹吹海風,看看海景,也算是忙碌生活裡的閑暇小調味。
“而且,我家兒子就喜歡在這玩兒。在家的時候整天歪著腦袋地問我‘爸爸,我們什麼時候再去海螺灣玩’。”那人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拿著挖沙的小鏟子跑遠了些的小兒子,語含笑意道。
許琮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輕笑著誇了一句:“您家小孩兒確實很可愛。”
“是吧?”那人笑彎了眼地回應,語氣間滿是身為人父的自豪。
五大三粗的人,此時此刻卻在夕陽的斜照下,充滿了慈父的光輝。
在這對好心夫婦的幫助下,許琮和時星的帳篷很快搭好了。
許琮由衷地道了聲謝,又送了他們不少他們在店老闆那兒買的過夜小零食,才把套上了一次性床上三件套的枕被攤進了帳篷裡。
那人起初是說什麼都不肯要的,只說是舉手之勞,拿了吃的,感覺這善舉就變味兒了。但是耐不住許琮轉手就把那些吃的遞給了他家小孩兒。
剃著西瓜頭的小孩兒抱著滿懷的零食,笑出了兩個酒窩,並嘴甜地沖著許琮說了好幾遍:“謝謝哥哥。”
“不客氣。”許琮揉揉他的頭。
夕陽下,他和時星並肩而立,目送著那一家三口走遠,然後脫下外套地坐在帳篷前的小馬紮上看日落。
天上的遊雲慢悠悠地掠過他們的頭頂。金黃的太陽自被染上了紅霞的雲間穿過,不斷地下墜、下墜。
連帶著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的那道金色倒影,也隨著落日的下沉愈來愈淡,直至消失在地平線。
和時星靜坐著聽夠了海風聲,也看夠了皎潔明月的許琮抬手,按亮了掛在帳篷裡的小吊燈,然後才問時星要不要進去躺一會兒。
時星看了眼時間,點頭說“好”。
於是兩人脫了鞋,在那不算太窄的帳篷裡,兩人肩挨著肩地著平躺著,卻誰也沒有要往邊上去一點的意思。
許琮看著在吊燈的照耀下,映出了幾圈光暈的帳篷頂,忽然覺出了點衣服的硌人,於是有些抱歉道:“我該把準備工作做的更好些的。”
時星不以為然地挑眉,問:“比如?”
“比如記著帶兩套睡衣過來,再準備個洗漱包,還有帶套小鉗子和小桶的過來,方便抓小螃蟹,撿貝殼什麼的……”許琮一一細說著。
時星聽著,卻只覺得那些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比起和許琮歲月靜好地躺在這兒而言,全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細節,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但是架不住許琮似乎是真的有些在意,於是他開口,說這些東西店老闆那兒說不定也有的賣。
畢竟來這玩兒的人裡,像他們這樣臨時起意的應該也不少,忘了帶這些東西的人估計也不在少數。很懂得掙錢之道的店老闆應該會準備些。
許琮聽完,覺得有些道理,於是坐起身打算去店老闆那個百寶屋看看,卻不預期地被時星拉住了衣角。
他低頭去看,想問時星怎麼了,但還沒來得及開口,時星卻突然又松開了手,連帶著他那張白皙的臉頰上還帶著抹薄紅。
“條件反射。”在許琮問話之前,時星欲蓋彌彰地先開口了。
許琮沒有多問,只是跟摸那個小孩兒似的,也揉了揉時星的頭發,然後起身走出了帳篷。
直至他在店老闆那一整排的睡衣前站定,才想起來自己該叫時星一起來的。
還留在帳篷裡的時星不知道這些,只是把頭蒙在被子裡地懊悔著,怎麼就沒管住手呢。
他只是下意識地想跟許琮一起再這麼安靜地躺會兒,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多想。
以及這時候的許琮,應該已經對他有那麼點意思了吧……時星不甚確定地想,依舊覺得他爸昨晚說的那番話有些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