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他低聲補充道,“其實我大概能理解你為什麼選我。”
時星深呼吸了一口氣,再開口時,便是一副過來人似的口吻:“無非就是不想讓熟人一路擔心地對你噓寒問暖,或者是確切地知道你手傷的嚴重情況。也不願意那些比你年紀小很多的青訓或二隊,一口一個‘oon哥’地問你要不要緊,是不是很疼,他們說不定還會眼淚汪汪地看著你,那樣會讓你更無措。”
“只有我,不會過多地詢問你的情況,還會替你保密。”時星反手托腮地看著窗外道,“因為你知道,我比你更不願意victory過多地擔心你。”
被猜中了心思的oon苦笑兩聲,無奈接話:“你這小孩兒,怎麼小小年紀的,懂的這麼多。”
時星聽著這話,沉默了幾秒,然後才用微不可聞的音量道:“我也不想懂的,但人總是會長大的。”
oon不是許琮,不會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時星身上。因而時星那悄悄話般的低語,最終還是飄散在了風裡,oon一個字也沒聽清。
他只是在收拾好情緒後支支吾吾地問時星:“你和victory……到底什麼情況啊?”
以防時星聽不懂,他還特意做了補充,“主要我跟victory確認好幾遍了,他都回答的你倆之前不認識,他只是單純地看中了你的天賦而已。但我總覺得你倆這默契,不像是一朝一夕之間就能磨合出來的。”
<101nove.oon撓撓頭,強調道,“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我覺得有點太誇張了。哪怕你從前玩過打野,哪怕你倆可能天生就磁場相合,但也不至於在賽場上默契跟一個人似的。除非你倆是前世情人,陰差陽錯地分開了,這輩子再續前緣來了……”
時星適時打斷了oon的話,他說:“沒你想得那麼玄乎。其實就是我在來fsg之前就對victory的打法、思路都做了很久很久的研究,久到……幾乎貫穿了我整個遊戲生涯。”
在那一刻,壓抑了很久的時星忽然很想找個人傾訴。於是他看著oon,沒有任何來由地選擇相信對方會為他保密地開啟了話匣子。
他說,差不多三年前吧,他和幾個同學說好了一起去買書。
結果,那幾個同學在看見網咖外面陳列的一長排英雄海報之後就走不動路了,最後幾個人眼神一對,就用一包好煙和雙倍的網費,跟網咖裡的兼職小哥換得了一個上網機位。
然後那幾個人就擠在一臺機子前,你吵我嚷,一人一條命地輪流玩起了遊戲。
時星沒上手,因為那時的他只會玩幾個容易上手的中路英雄,而且心裡總想著未成年不能進網咖的事,惴惴不安地不願意參與其中,覺得就像是在幹壞事。
所以後來他也只是沉默地看了一會兒,便準備走人,但臨走前,沒忘了告訴他們一聲他要走了。
那時的他還自覺貼心地勸了他們幾句,讓他們見好就收,別到時候真被家長或者老師給抓了。
但那幾個同學對此只是不甚在意地擺手,誰也沒挽留,甚至有人小聲地吐槽了一句“掃興”。
聲音不大,但時星聽見了,於是心裡“咯噔”一聲,愈發覺得自己該走了。
沒成想那時的他,剛好俗套地撞上了網咖內舉辦的小型《曙光之戰》賞金賽。1v1,不限英雄。
本來時星對那種線下比賽是不感興趣的,但是架不住大廳顯示屏上的金額隨著挑戰人數的增加而越滾越大,使得他也忍不住駐足。
這一看,便是一下午。
他眼看著那個數字從百來塊滾到了四位數,眼看著被挑戰方跟戲耍對手似的一局換一個英雄,都快把那時《曙光之戰》的英雄玩遍了,也沒輸過一場,甚至最長的時長都沒能超過三分鐘。
他眨巴著自己幹澀的眼睛,等待著螢幕上的再度讀秒,然而,那人卻以一句輕描淡寫的“天色有點晚了,我該走了”,就結束了那場賞金賽。
時星當時略感可惜,為那人的點到為止,為自己興許永遠不能再線上下看到那麼精彩的比賽了。
他因此低下頭,準備修正迴路線地離開網咖,卻被一個陌生人叫住了。
“喂,那邊的那個小孩兒。”那人帶著點笑意地叫他,眉眼微彎,然後也不管他是否需要地走近了,塞給了他一張網絡卡。
“這個送你。”那人說,“這樣,你下次再跟朋友來上網時,就不用幹看著了。”
那一刻的時星有些臉紅,為那人調侃似的語氣、好聽得不得了的聲音、好看得人神共憤的臉,和……對方話裡明顯的善意。
他因此禮尚往來地誇:“你很強,真的。”
只不過說的確實是他的真心話。
那人聞言,短暫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輕笑出聲地誇他可愛。
對方問:“那你覺得我這個實力,能去打職業嗎?”
那時的時星對於所謂登上賽場去打比賽,或者是放棄學業,成為一個職業選手還沒什麼概念。他只知道那人當下似乎急需他的一句肯定。
因此他毫不猶豫地點頭,頗為誇張地說:“當然!我相信你無論踏上怎樣的舞臺,都會是最優秀的存在!”
那人聞言,似乎心情更好了點兒地彎了下嘴角,摸摸他的頭,說:“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