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練見狀,也意識到眾人大概是還不知道這事地不再言語。他做了個給嘴巴拉上拉鏈的動作,然後灰溜溜地離開了現場。
“許哥,”隊裡剛成年沒多久的小輔助最先打破沉默道,“明早你走的時候記得把我們叫起來送送你……”
許琮“嗯”聲,心知這下子沒辦法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只好無奈道:“知道了。”
隔天早上許琮走的時候,也確實遵守約定地挨個敲房門,把隊裡的幾個小孩兒都叫了起來。
除了時星。
因為許琮知道一向嘴硬心軟的時星其實和他一樣,並不善於應付這種離別的場面。
尤其是對於自己依靠了快兩年的隊長要離開了這事,時星很可能會眼眶紅紅地再掉下幾滴眼淚來。而許琮是既捨不得,也見不得那場面的。
只是許琮沒想到的是:時星猜到他大概不會特意叫醒他的事,於是幾乎是一晚上沒睡,就盯著房間裡的吊燈看了一晚上,只為了能趕上這個分別時刻。
這不,許琮剛拉著行李箱路過時星的門口,時星的房門就開啟了。時間甚至精準到分毫不差。
大概是他那行李箱底輪滾動的聲音不可避免地穿過紅木門,給房間裡的人提了醒。
“隊長,我送你。”彼時,平日裡很少乖乖叫許琮隊長的時星主動開口說道。
連帶著他的眼尾和鼻尖,也一如許琮所預料的那樣是嫣紅色的。那副要哭不哭的樣子,就像是影視片裡被搶走心愛玩偶的小狗。
許琮原本想說“不用了,早上外面挺冷的”,但終究還是默許了對方送他出門。理由是他其實也捨不得。
再見時星,或許就是很久之後了。他想,所以他也貪心地想跟時星再走一段路。
出乎意料的,兩人似乎都被不捨堵住了喉嚨,以至於兩人一路無話,直到叫好的車已經近在眼前了,時星才停下腳步地打破了沉默。
他看著許琮,努力地扯出一個笑臉來:“下一次我們再進決賽的時候,我們一定會給你寄票的。拜託你到時候一定要來看——看我們連同你那份,一起贏回來!”
“好。”許琮輕笑著回應,原本被人緊攥著的心忽然放鬆了些。
臨上車前,他伸手摸了兩下時星張揚的紅發,鄭重開口:“那麼,到時候再見了,阿星。”
時星的嘴唇動了動,倏地又完全沒了方才莊嚴宣告時的灑脫。他彷彿在沙漠中獨行的旅人一般,用盡了全力才擠出一聲“再見”來。
他看著許琮搖上車窗,看著計程車漸行漸遠,才忽然意識到:這好像是他第一次目送許琮離開。
因為以往賽休期的時候,許琮也經常會獨自留下來加訓。再不濟,也是作為隊長的許琮在把他們都送走了之後,才會給自己匆匆地放個短假。
但是現在許琮退役了,不再是這支隊伍的核心與靈魂人物了,所以擁有了在賽休期率先離場的權利。
以及,他其實很久沒聽過許琮用這種略帶親暱的口吻叫他阿星了。
大多數時候,他們倆都是互叫id。他叫許琮victory,許琮叫他frearess,把相處的界限拿捏得恰到好處。
當然,偶爾在勝方採訪或者私下直播的時候,許琮也會滿嘴跑火車地叫他f神、天才中單,只有極少數能在私下窺見對方真心的時候,才能聽見對方不設防地重啟這個稱呼。
相比id,這個稱撥出現得太少,以至於時星時至今日,仍然記得許琮第一次叫他阿星時的場景。
那是個雨天,但是是運營日,不需要打訓練賽,也不需要強制去沖分,於是許琮開了直播。
在許琮等待進入遊戲的期間,粉絲們在彈幕上競相提問,問許琮覺得隊裡哪個小孩兒最好欺負,哪個小孩兒最可愛,哪個又最不服管等。
許琮的答案是:“隊裡最叛逆的小孩兒其實挺難選的,都還行吧,不過最可愛也最好欺負的那個應該是阿星。”
時星在聽到那個稱呼的當下,手抖地ban錯了英雄,把自己最拿手的鳶送上了ban位,害的樓下已經認出他是fareess的路人扣了一長串的問號。
愛裝酷哥的時星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被許琮始料未及的一聲“阿星”攪亂了心緒,只好滿嘴跑火車地說是俱樂部裡的小貓在搗亂。
惹得他直播間裡的觀眾也跟著扣起了問號,問就是:【多多什麼都不知道,多多不背這個鍋。】
以及,【與其讓小貓咪承受這飛來橫鍋,主播還不如直接承認自己是被窗外的驚雷嚇的。】
向來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彈幕裡的調侃的時星當時沒有接話。
只不過那一次他沒有接話的原因卻不是害羞,而是他正忙著在遊戲bp間隙,摸出另一個手機點開許琮的直播間,試圖透過拉進度條的方式知曉許琮念出那兩個字的時候是怎樣一副表情。
會不會是彎著嘴角,且眼含笑意的呢。時星得寸進尺地想。
時星那時沒能立即得到的答案,在當下親眼見到了。
他想:對方叫他名字時的表情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更溫柔,更好看。如果列印成小卡或者是拍立得出售的話,大概會是天價。
只是,他為什麼高興不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