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遷心跳驟然加快,不知不覺就放下了搭在洛清瑜肩頭的手。
洛清瑜當然感覺到肩頭變輕,本打算開口提醒,可轉念又想起馮遷三番五次拆穿他的樣子,於是啟唇的動作頓住,轉而扭曲成一個淬了毒的笑容。
他句話沒說,屏住呼吸繼續往前走去。
讓他死吧。讓他死。
洛清瑜高興得止不住臉上的笑容。
——凡是對他不利的人,都該去死!
被落下的馮遷根本意識不到自己落了單,連忙回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不料剛轉身,就鼻尖對著鼻尖,望進一雙完全看不見眼白的黑色瞳孔。
“啊!”馮遷被嚇得大喊起來,往後連退幾步,他的腳底踩到碎石,頓時身形不穩跌坐到地上。
他驚疑不定地抬頭,發現站在面前那人偏偏又的確頂著夏知景的臉,只不過臉上面板腐爛得發紫,裸露在外的四肢扭曲成詭異的弧度,布滿了青黑的屍斑。
他不是死了嗎?!到底是怎麼追過來的!
是來索命的嗎?!
馮遷目眥欲裂,被駭得動彈不得。
前邊趕路的江晚聞聲察覺不對,立馬回頭,看到的就是一個陌生村民舉起鐮刀,作勢要朝著馮遷砍下去的動作。
他沖著馮遷聲嘶力竭地吼道:“快躲開他!”
但事態已經來不及阻止,馮遷看到面前的“夏知景”俯身下來,隨後他忽然察覺到胸前一涼,劇痛幾乎要將他分裂成兩半。
他怔怔地垂下頭去,眼前的幻覺消失,他只看到一把鏽跡斑斑的鐮刀,正精準插入自己的心髒。
嗅到血的味道,那個村民臉上露出興奮神色,更加癲狂地以雙手舉起鐮刀,不斷朝著馮遷的胸腔內砍去。
亂刀揮下,馮遷痛苦得面容扭曲,可嘴裡又被滿溢位來的鮮血填滿,根本無法發出呼救的聲音。
其他人也察覺到不對勁,下意識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如此慘烈的一幕。
洛清瑜再也忍不住,以潰爛膿腫的手指過去,對著被砍得血肉模糊的馮遷哈哈大笑起來。
“滾開!”江晚怒火中燒,迅速拉開長弓,精準射中那個還要繼續砍下的村民。
只見那村民身形一僵,甚至都不曾發出一聲痛呼,宛如提線木偶般往地面倒去。
江晚喘著粗氣,眼眶通紅,忙上前想要去扶起馮遷,卻被賀蘭玦伸手攔住。
只見賀蘭玦代替他上前,在顫抖著手指探過去之後,眼含淚水看向他:“已經死了。”
一行意氣風發的八個人,本只是打算暑假找個地方避暑,恍然間還能聽到巴士上無憂無慮的笑鬧,啤酒和檸檬汽水的味道依稀可聞。
而如今夜風帶來灼燒後的焦枯味道,邪祟的嘶吼聲不住從眾人身後傳來,賀蘭玦茫然抬眼,透過淚光再次習慣性地點起人數——
只剩下他們四個人了。
洛清瑜還在肆無忌憚地笑著,王野再也忍不住,用力給了他一拳,側過頭崩潰地大哭起來。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親眼看到同伴死在面前,而誰又能保證,自己不會是下一個呢?
“我們繼續趕路。”江晚努力平複心情,抽抽鼻子道。
而洛清瑜被揍倒在地後,就幹脆不起來了,一雙黯淡的眼睛直望著漆黑的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