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六歲的江晚還在孤兒院中，尚未與他相逢。
江淮瑾的手指抖了起來，又迅速把照片翻回來，仔細去瞧那些被鏽得模糊泛黃的面龐。
他看到了站在最中央的村長，而緊挨著村長分站兩側的，是神色慌張害怕的一男一女。
哪怕過了這麼多年，江淮瑾也還是能認出，那是他的父母。
他們在十二年前，竟然來過槐坡村？
可是他們來這裡做什麼？
帶著滿腹疑問，江淮瑾更低垂著頭，凝神去辨認剩下的幾張臉。
照片的最右邊還站著一個眼睛鼓鼓的高大男人，看上去和阿提有幾分相似，正將手用力掐住他父親的肩頭，以防他逃走；而最左邊咧開嘴笑的男人則有著和衛澤相似的眉眼，友好地對著鏡頭豎起拇指。
但詭異的是，在這幾個合照的人背後，一群村民擠擠挨挨地站成幾排，形成整張照片畫面的背景板。那些因失焦而模糊得看不清的面容上，黑黢黢的眼睛卻異常清晰，彷彿一個個針孔整齊釘在照片上。
“需要打光嗎？”江晚作勢要帶著手電筒走過去。
“別過來！”江淮瑾反應過激地喝止他，連連退後好幾步。
他的語氣格外不好：“你繼續檢查那邊的架子。”
江晚皺起眉。
直覺告訴他那張照片絕對有問題，可江淮瑾如今格外警惕，要是貿然過去，恐怕又會把兩人的塑膠兄弟情搞僵。
思來想去，他還是妥協下來，轉身去繼續翻動那個架子，掀起的灰塵嗆得他直咳嗽。
而等他轉過身去之後，江淮瑾才按住胸膛，努力平穩自己的心跳，繼續去看那張年歲已久的照片。
地下室的光線昏暗，他焦躁地走到燭臺下方，才能看得更加清楚。
隨後，他就發現照片背景中的村民們，並不是在刻意看著鏡頭，而是看著……合照幾人背後的東西。
從最前方五個人的腿間縫隙，江淮瑾能勉強辨認出一根斑駁的桌腿。
好在那個長得像衛澤的男人還挺有分寸，合照的時候懂得避嫌，留出些許和江淮瑾母親的距離，這才讓江淮瑾透過兩人之間的那條空隙，看見了一隻……無力蜷起的小手。
那隻手的腕間帶著一根紅繩，繩上隱約有珠子點綴。
江淮瑾根本不用再細看，就心裡清楚，那孩子手上繫著的是五帝銅錢。
是他小時候戴過的東西。
他渾身的血都涼了下去。
·
客廳裡。
賀蘭玦抬手看了看手錶：“天快亮了。”
“什麼意思？”王野因為熬夜眼睛通紅，“他們怎麼還不上來？我得去看看。”
“別去，客廳缺人。”賀蘭玦叫住他，“那些村民還在外邊堵著的，我們得嚴防死守。”
“光是守有什麼用？我們這裡可沒什麼吃的。”王野煩躁地揉亂頭發，“他們完全可以讓我們餓死在這裡。”
賀蘭玦搖搖頭，巨大的壓力下，他也在一根接著一根地抽煙。
“我覺得不是這麼回事。”
他看向癱在地毯上神志不清的馮遷，再看看椅子上半昏迷的洛清瑜，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麼很重要的資訊。
“你覺得……要是祭祀沒有完成，會發生什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