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湧上心頭,赫連祈只知道自己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心跳亂得不像話,熱意在胸腔內如同困獸在左沖右撞。
他把這歸咎於江晚的錯。
對,都是江晚的錯。
爐鼎體質?簡直是邪魔外道!衡雲峰可不會收爐鼎體質的人當弟子!
師尊知道嗎?一定是被江晚騙了,所以這個人隱瞞身份直到現在,一定是打算在宗門內找弟子下手!
而他,就是江晚選定的目標。
赫連祈恍然大悟——難怪江晚會主動提出要和他一起巡山,竟然是抱著這種心思!
惡心!太惡心了!
赫連祈忍不住罵出聲來,他憤怒到極點,幹脆祭出長劍,跨步追上江晚,直接以膝蓋抵在江晚的後背,把他壓低逼近水面。
長劍垂直往下插入湖中,險險逼近那段修長柔白的頸項。
赫連祈氣得眼睛通紅,垂首狠狠地盯著身下神色迷亂的人,左手控制不住地扣在江晚的後頸處,恨不得掐斷他的頭顱。
“你簡直是我見過,最為惡心齷齪之人!”
“你這樣的人還妄圖和清雨爭寵?要是師尊知道你的身份,定會將你趕出師門!”
江晚渾身抖得更厲害了,努力側過臉,想要伸手去扯赫連祈的袖子:“不、不要告訴師尊,求求你——”
赫連祈也在抖,甚至還笑了起來:“原來師尊真的不知道,你竟然欺騙我們到今日,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等明日就將這件事公之於眾,叫你受全宗門的唾罵!”
在他說完這句後,江晚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硬生生掙紮起來,一拳打在他的臉上。
“我可曾,做過任何對不住你的事情?!”
江晚緊攥住他的衣襟,第一次動了怒氣,帶著哭腔質問道。
“我只不過想在宗門安穩度過一生,我可曾害人?!我可曾有錯?!你說啊!”
長年累積的滿心委屈再也抑制不住,江晚聲聲泣血,眼淚止不住地淌了下來。
“為什麼就不肯放我一條生路呢!那你還不如在這裡殺了我!”
他嘶吼的聲線聽起來痛極,赫連祈嘴角帶著血腥味,在看到江晚滿臉的淚後,終於冷靜下來。
說到底,江晚這十幾年的確沒做過什麼害人之事,要是他存心要利用自己的爐鼎體質,恐怕早就暴露身份了。
那他這十幾年來,又是如何熬過每個月圓之夜的呢?
赫連祈的思緒亂成一團,怎麼理都理不清楚。
他嘴唇微微動了兩下,向對江晚說些什麼,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難道當真要這麼放過他?總不能當真替他隱瞞吧?
到底該怎麼做才好啊?!
赫連祈太過年少,根本沒有任何處理這類事情的經驗。
可等他心煩意亂地再一抬眼,就看到江晚如今渾身濕透,連額發都濕漉漉地貼在臉側,瘦削蒼白的臉上滾落著水滴,不知道是湖水還是淚水。
銀白的月光將他的肌膚襯得近乎半透明,看上去只要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可他的嘴唇和眼尾又是殷紅的,唇肉瑩潤,眼底瀲灩,格外的……招人。
於是還沒有等赫連祈反應過來,還沒有等他捋清思路,他已經徑直伸出手來,扣著江晚的後頸往自己的方向扯近。
他惡狠狠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