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雲看不出一點生氣的模樣,甚至是以悠閑的語調向江青羽闡述:“賀祈商和戚徵快整死我了,現在宋家已經是一副空殼,明天就要宣佈破産。”
“你一直都很蠢,竟然到了現在還想著攀附我,真是笑話,我都自身難保。”
江青羽走得跌跌撞撞:“宋先生你需要我做什麼,我或許可以幫您!您放過我!”
“放過你?”宋庭雲回過頭,一雙眼眸像蛇一樣盯緊江青羽。
“那我是不是該說抱歉呢?我從來都沒有放過你的打算。”
他為江晚辦葬禮那天,來了許許多多的人。
可宋庭雲心裡清楚,那些人都是來看他這個新任宋家家主的,而不是來為江晚弔唁的。
手下給他彙報過,說戚家的小子在門口大鬧了一場,期初吵著鬧著要進來,可最後又在見到戚知程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於是這場葬禮,黑漆漆一大片人,最終也沒有一個江晚認識的面孔。
“要是江晚的鬼魂還在這裡,得有多失望啊。”宋庭雲看著棺木中蒼白的少年,怔怔想道。
可要說失望,他讓江晚失望的地方可多了去了。畢竟他連江晚的遺願都可以罔顧,強行把江晚帶回宋家下葬。
在神父將覆滿鮮花的棺木蓋上前,宋庭雲的呼吸劇烈顫抖起來,心裡突然生出一個瘋狂的念頭,他想跳入那口棺中,和江晚死在一起。
黃泉路上,或許現在他趕去,還能在來世和江晚重逢。
可是……可是……
宋庭雲的親信走上前來,低聲給他彙報道:“先生,之前還沒抓到的那批人已經找到了。”
於是宋庭雲迅速冷靜下來,轉身背對棺木,吩咐道:“帶我過去,我要讓害死江晚的人付出代價。”
——自然也包括他,早晚,要付出代價。
宋庭雲回憶著過往,已經扯著江青羽來到閣樓。
閣樓裡滿是塵埃,堆滿了陳舊的畫紙,中央靜立著一幅畫,畫中繁花似錦,一道若隱若現的背影隱匿在草木之中。
那是江晚在f國參賽的作品,畫中的背影一看便知是宋庭雲。
宋庭雲轉身鎖上了門,隨即從口袋中掏出打火機來。
江青羽驚恐得近乎崩潰:“宋庭雲!你瘋了!快放我出去!”
宋庭雲不理他,短促地笑了聲:“我的確是瘋了,竟然會在這個時候,終於有種解脫的感覺。”
他這一生都在追逐權力,為了往上攀爬,他犧牲了很多東西,也虧待了很多人。
每次想要放棄的時候,他都忍不住會想起那些被他虧欠過的人——要是當真輕易放棄,豈不是證明……他曾經的取捨是大錯特錯嗎?
宋庭雲不想去面對“自己做錯了”的現實,光是想到當初他犧牲掉江晚是個錯誤,都會痛苦不堪。
那種痛苦,甚至連死亡都無法緩解。
於是宋庭雲只能不去想。
而如今,他的所有計劃都被賀祈商打斷,宋家也即將傾頹。
可這個時候,宋庭雲反而鬆了口氣。
他終於可以放下這一切了。
火苗在江青羽驚恐的目光中騰起,而後如流星往地面墜去。
宋庭雲在熾灼的熱浪中合上眼睛,微微笑了起來。
——如果還有來世,希望……江晚不要再遇到他了。
<校園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