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裡德用斬釘截鐵的眼神給了斯梅德利一個回答。
好吧。斯梅德利妥協了,但是想想他沖澡的時候外面有一隻雄蟲……
於是裡德就看見斯梅德利紅著臉,幾乎是逃跑一樣地躲進了浴室。
不過片刻,浴室裡就傳出嘩嘩的流水聲,幾分鐘後,水聲停下,浴室的門被斯梅德利推開一道小小的縫隙,斯梅德利從來穩重的聲音裡難得有一絲弱氣。
“你能……幫我一個忙嗎?”斯梅德利低聲問。
“怎麼?”裡德站起身,朝著浴室走去。
“褲子沒拿。”斯梅德利幾乎是咬著牙把這幾個字快速從嘴裡趕了出來。裡德毫不懷疑,如果他抱著逗弄面前這只雌蟲的心態,要求他重複一遍剛才的話,斯梅德利寧願去面對雄蟲保護協會,也會讓他再失憶一次。
“就在那邊的櫃子裡。”斯梅德利指揮著裡德,裡德從沙發後走過,腳下卻是一個踉蹌,他低頭看去,只見斯梅德利剛剛脫下的外衣正散亂地堆在沙發上,披風的一角落在地上,險些將他絆個趔趄。
裡德有些心虛地掃了披風一眼,一邊祈禱著千萬別留下腳印,一邊聽著斯梅德利的指揮開啟了牆後的櫃子,只見裡面整整齊齊地碼著斯梅德利日常用的衣物,裡德看了片刻,拿出一條黑色的長褲。
“多謝。”斯梅德利從那道小小的縫隙裡伸出手,拿過裡德遞來的衣服,又非常迅速地將門關上。
裡德看了看險些被夾住的手,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轉身走到沙發邊上,將垂落在地的衣服撿起來,對著光看了看並沒有留下印記,這才放心地將其掛到一旁的衣架上。
沙發上還散落著幾件外套,裡德順手將他們一一拾起來,整理好了後掛在一旁,正收拾間,忽然看到挪開的衣服下,正掩著斯梅德利的配槍。
怎麼槍也隨便亂扔?裡德把手中的衣服放下,伸手想把斯梅德利的配槍放到書桌的抽屜裡,然而還沒等他碰到配槍,另一隻有些蒼白的,還沾著水汽的手搶先一步按在槍上,有些生冷的聲音在裡德身側響起。
“你要做什麼?”斯梅德利問到,雖然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靜,裡面卻有著難以掩飾的戒備和防範。
裡德愣了愣,不知怎得,忽然想起他上次想碰這把槍的時候,斯梅德利也是這樣生硬地避開了他的手。
這才過去幾天時間,他怎麼就把事情給忘了。
“我是給你收拾衣服的時候看到了,感覺放在這裡不太安全,就想先幫你把槍收到抽屜裡。”裡德後退一步,指了指他整理好放在一旁的衣服:“沒有別的意思。”
斯梅德利沒再說些什麼,只是把槍別到了腰上。
“你先去把頭發弄幹吧。”裡德指了指斯梅德利還在滴水的發梢:“小心生病了。”
其實以軍雌的身體素質,根本不存在頭發滴水會導致生病的說法,只是剛剛氣氛那麼僵硬,能找個藉口避開裡德,在場的兩只蟲都會少一些尷尬。
他對著裡德點了點頭,重新回到了浴室。
浴室裡,斯梅德利沒有去管還在滴水的頭發,反而用冷水朝著面上澆去,冰涼的水珠撲打在臉上,刺骨的寒意似乎能緩和心裡不知為何升起的酸澀。
我究竟是怎麼了……斯梅德利抬手按住自己的心髒,微微蹙起眉,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有些不聽使喚了,怎麼總是會産生一些莫名的情緒。
在浴室裡呆了片刻,斯梅德利整理好情緒,重新開啟門走了出去,他本來都已經想好了重新見到裡德以後應該說些什麼,可他剛剛張開嘴,卻發現房間裡面空無一蟲。
裡德已經離開了,他的離開彷彿把房間裡的暖意也一起帶走了似的,斯梅德利頭一次覺得還在滴水的頭發確實會對自己的身體産生影響,冰冷的水珠順著發梢淌進他的脖頸,讓他不由自由地戰慄起來。
桌面上只剩下裡德帶來的飯盒,斯梅德利走到近前,這才發現裡德還在桌上給他留了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他忽然想起來學校裡還有事情,所以就先離開了,解釋完以後,還不忘記叮囑斯梅德利要記得吃飯。
斯梅德利看著紙條,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裡德絮絮叨叨的樣子,他的嘴角努力向上勾了勾,到底還是沒能成功地變出一個笑容來。
這只雄蟲……大概以後不會來了吧。畢竟自己連著兩次做出這樣的舉動,好像確實挺傷他的心。斯梅德利一邊想著,一邊開啟了裡德帶來的飯盒,看著裡面精心製作的菜色,斯梅德利感覺心頭盤旋的那一絲愧疚無法抑制地翻滾起來,幾乎要將他吞噬。
或許,這是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吃裡德親手做的飯菜。斯梅德利這樣想著,夾起一塊肉往嘴裡送去。
一下,兩下,三下。
斯梅德利“啪”地合上飯盒,將其遠遠推開,剛剛還浮在臉上的愧疚已經蕩然無存,重新變回了面無表情的模樣。
對雄蟲抱有柔情的幻想,果然是一種天真。斯梅德利在心裡評價到,裡德做這頓飯的初衷應該十分簡單,這大約是某種新型的、報複雌蟲的手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