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蕾雅勸戒沒有成效,佩特魯斯行蹤也沒有下文,但我不想再拖下去了。後來我找帕奇談了一會兒。
帕奇同意我們之間的合作關系,假如他願意稱這為合作的話。那個光頭本來可以大大方方地離開,畢竟他去哪都可以,祭祀場不過只是個中繼站罷了,不過帕奇說他沒辦法回白貓那,據稱要是他想的話也能再去墓xue那跟邪教徒打交道,畢竟他們也算有些交情,然而帕奇說他不想沒事找事做……諒那家夥也沒膽再跑去那做生意了。總之,帕奇暫時還想待在祭祀場避避風頭,至少在找到新的去處前他會安安份份地留在那,而這段期間我就是他的老闆與保護者。
我問:帕奇,你是不是打算再偷偷捅我一刀呀?是的話也罷,畢竟你沒有聽從我的必要。
但他唯唯諾諾地回答:不不不……我可沒勇氣這麼做。
真的?我又問了他一次、以及第二次,不過看著帕奇緊張兮兮的樣子,我實在不忍心在這樣逼問下去了。
勞倫狄斯啊,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別笑了,我就不相信你被害的困在袋洞裡就不會氣得想殺人,況且我可沒宰了他……接著勞倫狄斯揮揮手,說著他笑的不是我的暴怒舉指,而是現在像照顧小孩一樣對待帕奇--嚴厲的父親,他這麼形容我。真沒想到大沼人也喜歡開這種奇怪的玩笑話,後來我便隨把這話題給唬弄了過去,並順便請了勞倫狄斯替我注意佩特魯斯的行蹤。
至於那位魔法師,勞倫迪斯說古利古斯似乎離開了好一陣子。本來我想還跟魔法師談談關於那位聖職者的事情,但現在我卻只能看著那堆資料發愣,並想著佩特魯斯會不會已經潛逃回人間了。那堆書卷比最早之前看到的還要多了兩三倍以上,整個地盤只留下了兩個足以站立與坐下的空位,看起來古利古斯仍非常沉溺在歷史裡,但留下這些東西的他又去哪了?他跟那位羅根還能去哪呢?也許就是去追歷史了也說不定,畢竟這裡多的是沒被人能理解的東西。
--「安娜塔西亞,這就是我這次的故事……不,不用開口!我只是想親口告訴你這些事情,你只要聽我說……聽著就好。」我說。
牢籠裡的安娜塔西亞依舊低著頭,她動也不動,看起來簡直就是死了一樣。可是她確實是活的,我知道。
我又說:「來這裡的人不是老狐貍就是大笨蛋,而笨蛋通常都很惹人憐愛,現在我遇到了七個笨蛋,索拉爾、古利古斯、勞倫狄斯、席格麥雅、還有文斯、尼可與蕾雅,可是其中兩個已經死了……文斯與尼可這兩位年輕人真不走運,但這畢竟也是他們選擇的下場,也許大夥終有這麼一天,成為活屍、或死無葬身之地。可是啊,安娜塔西亞,你知道我想怎樣嗎?接下來我希望他們能活在我的國家,我們的世界……不死的詛咒已經有解答了、這塊荒土即將獲得重生,現在他們只需要等待……只要等就行了,沒有任何人會再遭逢變故,大夥值得更好的未來……命喪異土絕對不是他們應得的結局。」
你聽見了嗎?對,你聽見了。
「請祝福我,安娜塔西亞,我想要終結眾人的苦難,我想要創造一個流亡者的家園……現在我要下去了,下次見,安娜塔西亞小姐。」
這是我最幸福的時刻……但就這樣結束了。
後來我再懸崖旁的樓梯坐了好一陣子,不時回頭看看安娜塔西亞是否會在意有個人待在這。鐵柵欄後的的人影如此瘦小,她的痛苦隨時間而增長,不堪的身體日漸腐敗……她在那留了多久?她又看了多少像我這樣愚昧的人出現在此地?但是,安娜塔西亞,你難道就不想跟像我這樣的人一起嘗試一些瘋狂的選擇嗎?但願你明白,我為你而痴狂,我也因你而充實。在陰曹地府裡,你的火焰依舊照耀著我,它在漆黑幽谷中催促著那雙腳前進;在絕望的死坑裡,讓我不神智清醒的不是咒火,而是你美麗的聲音。
「我……」我還想對她說些什麼話,然而這副身軀已經將我帶往了下方的升降梯。
喀咖……)
這是當初逃出病村的路徑,如今我回頭了,但現在可沒人逼我。
嚕嗡嚕嗡嚕嗡嚕嗡嗡--!咭咭--!……喀咖……)
只是我好懷念有人逼著我的日子,尤其是在人間的時候。不知道前輩被葬在哪?也許他連墓都沒有,哼哼……。
塔外一片詭譎,陰冷的天光灑在小隆德的廢墟上,只是此地真正的光源不是穹,小隆德已經失去了一切,它曾是偉大的人類之國,然而自深淵之物引誘四位公王墮落後,從此小隆德便成了災禍的源頭。
我踏上不同於墓xue的骯髒地面,繞過那些日夜祈禱的無智活屍,此時那條大蛇的叮嚀言猶在耳,他說小隆德沒有火焰,它是虛偽的、冰冷的、永世沉淪的場所,諸神從未想過人類會如此輕易地背信忘義,但事實就在眼前,這塊土地封印著搶奪人性與靈魂的吸魂鬼,有一群不義之人寧願與邪魔共舞也不願活在朝陽的祝福下,他們寧願永遠活的像個怪物也不願死於平凡與幸福。芙拉姆特的口氣充滿不解,牠總是說著,這有什麼意義呢?帶來黑暗難道就是他們對諸神之恩的回報嗎?
我不知道,芙拉姆特,也許叛逆就是人類的天性吧。
今日的小隆德只是一個大水池,無法消滅的惡鬼與無辜百姓們一起被大水給淹沒;這處鬼城沒有火焰,它只是個陰森森的厄運之源。後來,我在此岸處繞了繞,沒多久我就遇上了死衚衕,崖前的螺旋梯沒了前路,高聳的斷層直通深水;此時,我探頭一看,混濁的水中還隱約能看出建築物的輪廓,或者死人、幽魂,水並非因垃圾而混濁,我知道裡頭藏了可憎怪異的存在,白色的鬼影與骷髏順著微乎其微的水波而動。
寒風驟然湧入,這裡有的不是安寧,而是極度的怨氣與混亂。我退的幾步,再看看遠方飄蕩的白影……此地盡是詛咒。
"嗯……。")
--!
"唷,這可真不尋常,你沒丟了腦袋,更重要的是,你是自由的。在這塊土地裡……好吧,我就不多管閑事了。")
從殘階回過頭,我發現聲音來自一道圓塔上的鐵窗後,在那塔內待著的是一位年輕人,樣貌清秀但氣質卻比想象中還要粗曠,感覺上他並不只是個學者這麼無聊。
我問:「你是誰?」
「我是彼海姆的李凱爾特,曾是一名魔法工匠,但現在看看我,你能相信嗎?」
「有什麼好不相信的呢?」
李凱爾特盯著首中的小書本,並說:「這回答真出乎我意料,諾亞爾隆德的銀騎士先生。」
「不,我不是諾亞爾隆德的銀騎士。」
「我知道,但你現在穿著他們的衣著,就跟古籍上紀錄的一樣……也許你會喜歡這種稱呼也說不定。」他闔上了書本,一雙憔悴的眼睛盯著我。
「雖然我擁有這身裝備,然而我永遠不會是他們。但假如你非要找個方式稱呼我,就直呼我無名吧。我是弗雷米莫的無名氏。」
「好吧,無名先生,剛才真是失禮了。」
「李凱爾特,你待在這做什麼?」我探頭看了他房間後頭的小門,接著又問:「你也被某種"奇跡之力"給困住了嗎?」
「不,別擔心,我只是沒逃脫的念頭,這裡很安全,況且,事實上我也沒辦法穿越那群活屍離開此地,」他嘆了口氣,「雖然,我必須承認,這個做法並沒有讓我獲得太多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