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還有敵人嗎?接著還有幾顆飛頭在天空飄拂,但它們並不在意下頭發生的事情,只顧著走在自己的軌道上;再隨處搜搜,那片滿是砂石水灘的凹谷還有幾個車輪,但那些都是被人摧毀的殘渣。最後,我摘下頭盔,不自覺地長嘆了口氣,體驗新東西真的是不嫌晚,但假如能更輕松點就好了,比如說在某個野兔亂跳的原野,這樣至少還能有烤兔肉能吃。
--啪唦!……)
敵人!
雙手提槍,我緩步接近落物聲的位置。微光中,我看見一團黑漆的人形在角落,拿著巨大的黑色斧頭、全副武裝……是黑騎士。他來這做什麼?
碰唦!……)
他……放下斧頭,然後兩隻手豎起了……大拇指?這有什麼含意嗎?
後來我回以同樣的姿勢,黑騎士與銀騎士在這片墓地進行著神秘的交流儀式。這是什麼情況?因為我穿著銀騎士的盔甲?好吧,現在我跟葛溫也算是一夥的,搞不好看在這層面子上,那位老兄就不打算找麻煩了。總之,我沒想過要跟他確認任何事,反正黑騎士也沒進一步的舉動,那不如就當作是場巧遇吧--同伴間的巧遇。況且他搞不好也不會開口說話,除了那場王城幻影外,我從來沒聽見銀騎士跟黑騎士們說過話。那些家夥總是神秘兮兮的。
比完拇指後,黑騎士突然又做了些怪動作,令人摸不著頭緒的啞劇表演。
吃驚、抵擋、東張西望、旋轉後失去平衡……該死,他在取笑我。
「夠了,你這家夥。」我大喊。
聽了我的怒嚇後,黑騎士就示意要我別生氣,接著他拿起大斧往兩旁揮掃一下……喔--我懂了,還是得打,是吧?我就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好,沒問題,讓我們來戰上一場!
來吧!
那場戰鬥持續了好一會兒,最終我獲得了勝利,而黑騎士在死前又對我比了兩個的大姆指。想必他也很開心吧?這是難得能活動筋骨的機會……火焰在上,願你的靈魂在英靈之所獲得安寧。
但是啊,黑騎士,你的任務不是早就結束了嗎?你大可回到王都……但你們沒有,為什麼?把一切都交給我來辦,這樣不好嗎?不然就成為我的助力……然而你選擇戰鬥一輩子。但這也挺好的,我很羨慕你們有這種毅力,畢竟我從來就不是個有毅力的人。
大隘口引著我前進,天上的灰光雖亮、但卻隨路徑的增長而減弱,最終天空的光芒只剩一片黑灰色的迷霧,現在反倒是眼前有片亮光從地上竄出,我走近一看才發現那是個嵌在巖層中的大石棺,而光芒便是從半敞的棺墓裡透出來的。不過與其說它是個棺材,不如說只是形似棺木的巨大石室,沿著邊緣進入二樓突臺,我看見那裡寬足有五米,在近寬三倍長的房間盡頭擺滿了燭火、書山與懸掛的屍骸,而鋪在這片場景之下的則是一層看似清澈的積水……此地就跟它的外型怪異。
這裡是哪個屍術師的實驗室嗎?我沿著突臺悄悄走近燭光,接著壯了膽子跳至底層。在積水中有片體積龐大的破爛黑袍,當我試著用槍尖將它挑起時,三片面具突然從袍中落下,它們看起來似乎分別屬於三個不同的人,兩個年長、一個年輕……那些頗具個性的面具像是個家族,也許它們就是屬於某個家族的物品。
石棺裡除了邪理邪氣的光芒與實驗殘渣外,沒有任何值得我逗留的因素,於是我就趕緊找了方法回到石棺外頭。
在實驗臺的右側角落有個爬梯通往棺木上方,抬頭一看,出口處已經毫無光芒。天上是黑暗所無法形容的至深之黑,果然,當我走了上去後,此地已經沒有任何光源,盡管我能清楚看見自己的手腳,但底下的燭光卻絲毫無法穿透。然而那不是吞噬一切虛無,圍繞我身邊的僅僅是一種十分安靜、令人懷唸的充實之物。
這就是屬於尼特的黑暗嗎?我高舉咒術之火,試圖用它探索這片陰曹地府,但火焰的照明僅僅只有六尺之長,因此我依舊無法知道環繞著此地的空間長的什麼模樣。
不過有些東西從黑暗中透了出來。七彩光點沿路點綴,我想那些大概是佩特魯斯他們留下的七色石痕跡,目的就是為了能從陰間安全歸來吧……但最後只有佩特魯斯回到了地上。哼,不是說你們一進入空谷就失散了嗎?佩特魯斯,你實在不是個精明的撒謊者,至少你也要把七色石給清除掉才行啊,不是嗎?
不算個好人、也沒有當壞人的能耐,你果然只是個能言善道的小人吧?罷了,回去再找你算賬。如果你還在的話--你最好趁現在快逃吧,佩特魯斯。
沿著七色石的光輝,我左手高舉火焰、右手則以槍為探仗緩緩前進,跨越一個個像是棺蓋的窄石橋,在幾十米之後,路徑的高度又開始下降,不斷地往深處漫延。途中,我看見了山壁,比墓地的岩石還要古老的灰黑壁壘,接著我又見到了棺材,躺著巨人的巨大棺材;終於,我明白這裡不是人類的陵寢,住在這的居民是死去的巨人。但為什麼只有它們被葬在這裡?那些東西是不可言說的神聖或可怕之物嗎?跨越散落的大骨骸,腳踩下的崖路越來越小,但七色石的光芒仍一路延伸,直到某個地點才出現了斷層。
光輝停在一處狹小的陡坡前,我探出身子,接著才又見另一顆七色石在底下散著藍色光芒--
砰轟!)
--突然,一把大彎刀砸落在我前一秒的佇立之處,我還沒來的及看清楚就被迫往前,順著斜坡一路往下滑去。
一會兒後我才知道,那些敵人是巨人的骨骸,它們看守著這片漆黑山崖,使著龐然武器在我身旁舞動,骨頭們又剁砍又踢踹,只要稍有不慎我因那些攻擊而命喪--掉下懸崖、或斷成兩截,不管哪種下場都很討厭。
我一邊扔著火苗確認位置、一邊舞槍劈擊,反擊了一段時間後,巨人骨骸慢慢減少、最後只剩遠方的弓箭手還留著,它的放弦聲在黑暗中回蕩、弩炮粗的箭矢撞的山壁隆隆作響,因此我只能一直趕路,追著聖女一行人的足跡往下再往下。過了第三個斜坡,我掉落在一處略為寬敞的平臺上,而七色石光芒則又斷在幾米之外,並且不再前進。但這次我還見到了些新東西。
一個活人,一個穿著黑色皮甲、拿著鷹紋大盾與長槍、長的一臉讓人無法信任的光頭男子,這時他腰間還掛著一個小提燈,但那些燈火在此地顯然沒有多大用處。
「呦,看起來你似乎很正常嘛,竟然會來這樣的墓地辦事,你是聖職者之類的人嗎?」他的語氣一點都不訝異,似乎對於活人造訪早就司空見慣了。
「不,我不是聖職人員。」
「怎麼了?我猜錯了嗎?穿的這麼光鮮亮麗,結果竟然不是聖職者?」
我反問:「那些人來這邊想做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