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是劍刃割開皮肉的聲音,可劍尖,在離史念翎左腿還有半寸之距的地方,便生生停住了!
是方韜!呂川原以為早已死去的方韜!他突然伸出右手,攥住了呂川的劍鋒!
“你……你還沒死?……怎麼可能!”呂川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呂川,多謝你了!若不是你往死裡逼我,我又怎會淬肉鍛骨、易筋洗髓呢?”
一道夾雜著玄赤二色的輝光一閃而過,呂川只覺一陣炫目,只得暫時閉了眼睛,待輝光過去,睜開眼看時,方韜已經從地上緩緩站起,他七竅中的血汙仍在,面色卻由蒼白轉紅,左臂環抱著史念翎,右拳虛握,上身破碎的衣衫微微鼓動,似乎裡面有一團罡風,正像四面八方沖湧。
“阿牛……”史念翎身負重傷,氣息虛弱,見到方韜昂然站起,心中不禁一陣驚喜,卻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方韜微微側首,點了史念翎肩上幾處xue道,先為她止了血,然後凝視著她因失血和劇痛而變得異常慘白的臉蛋,一字一句地說道:“翎兒,我向你保證,這是你最後一次受傷。從今往後,誰若再動你一根毫毛,我必讓他萬劫不複!”
方韜的話音不算響亮,但是獵獵北風呼嘯,竟壓蓋不住,呂川聽在耳中,當真是又驚又怒,挺劍直刺方韜,口中怒喝道:“將死之人,還敢口吐狂言!”
方韜冷笑一聲:“也不知你到底練了什麼陰毒功夫,竟甘心自宮,成為閹人!似這般邪魔外道的武功,怎比得過天道之浩然!今天我不用天罡北鬥劍,也能殺了你!”說罷,他右手一張,一道微微泛青的勁氣猛地自他體內迸出,蔓延開來,在他身上形成一層盔甲似的保護膜,呂川拼盡全力的一劍刺將過來,竟是發出了“咯啦”一聲輕響,劍身上已現出數條淺淺的裂紋。
“好……好強的內力!竟……竟與師尊不相上下!這……這怎麼可能!”呂川驚得瞠目結舌,急忙回身抽劍,退開數步。方韜一招逼退呂川,卻沒有追殺上去,而是面向一旁的高瀠,朗聲道:“高莊主,這姓呂的在我手下絕撐不過二十招,你難道還要助紂為虐嗎?”
高瀠抿緊紅唇,不知該如何作答,呂川卻早已盛怒不已:“二十招?好狂妄的小子!”挺劍再上,方韜不閃不避,待劍尖即將刺向自己面門之際,他才迅疾揚起右手,食指點在劍身上,內勁傾瀉,虹光乍現,呂川只覺手上一輕,那柄劍已斷成片片碎金!呂川大駭,趕緊棄了劍柄,方韜已將右手猛探過去,扼向呂川咽喉,目光中殺氣漸濃,寒如冰雪。
呂川失了兵器,只得徒手與方韜相扛,甫一交手,他便驚詫地發現,方韜的內力極為古怪,似陰似陽、半寒半熱,時而涓滴如溪泉,時而洶湧若江海,卻又光明正大,絲毫沒有陰損之感,層層疊疊、浩浩蕩蕩,沖擊著自己的周身百骸!只不過鬥了七、八招,呂川已是左支右絀,極其狼狽,渾身的內勁似乎都被抽幹了似的,四肢變得痠痛無比,幾乎無法抬臂挪步,而讓他倍感絕望的是:方韜自始至終都抱著史念翎,只用一條右臂便將他逼進了絕境之中!
“可惡!這個姓方的小子莫不是有上天庇佑?為何每次重傷之後,他都會愈加強大?”呂川一邊勉力接招,一邊暗暗叫苦,片刻之後,二十招已到,方韜右掌突地向上一推,架起呂川雙臂,同時箭步上前,右掌斜向下擊,正拍在呂川胸口!呂川眼前一陣金星亂冒,只覺胸口處有一股巨力直透心肺,胸肋骨碎,經脈幾乎盡斷,身軀直飛出二丈開外,躺在地上,整個人已是目光渙散、氣若遊絲。
“呂川,今日我便代武當派清理門戶,為天下人除了你這個欺師滅祖的禍害!”方韜冷哼一聲,扶抱著史念翎,一步一步地走向呂川,右掌中已環繞起微帶玄碧色的罡風。
“方少俠!千萬別傷他性命!”就在這時,高瀠突然沖了過來,攔在了方韜和呂川面前。
方韜眯起眼睛:“高莊主!你雖為難於我,卻也是受了脅迫所致,我不打算跟你計較,你最好趕快讓開!別妨礙我除掉這武林禍害!”
高瀠“撲通”一聲,竟是雙膝跪地:“方少俠,求你了!呂川極受師尊寵愛,你若殺了他,師尊定會雷霆震怒,到時他找不到你,勢必遷怒於瀠雲山莊。我已是他的棄子,若非還有點利用價值,怕是早已被他斬草除根,本不在乎生死,可是山莊裡的人是無辜的,請少俠為了他們,暫饒呂川一命吧!”
“無辜?哼!他們幾度謀害於我,還敢說無辜?”
“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讓他們這麼做的!只要饒恕呂川,我任打任殺!”高瀠重重叩首,“就算方少俠不為別人考慮,也請顧念一下春燕,她心智不全,單純懵懂,哪裡知道對錯是非?請少俠開恩!”
方韜思忖片刻,道:“呂川我是非殺不可!但是我不會為難你們,你們大可以離開山莊避禍,沒必要死守在這兒跟呂川陪葬!”
高瀠大搖其頭:“少俠根本不知師尊的勢力到底有多麼龐大。當初我逃出京城,遠遁至黔,也躲不開他的搜捕!他一天不死,我們終不可能逃出其掌心!少俠,我求你了,只要你能饒恕呂川,讓瀠雲山莊躲過這次劫難,我當牛做馬,報答少俠恩情!”
說完,高瀠對著方韜連連叩首,額頭已被磕破,一張絕豔無雙的臉龐已是遍染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