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祖澧帆,她穿得像是一個丫鬟,卻絲毫掩不住那種高貴典雅的氣質,臉上的新娘妝稍微拭淡了些,反而更顯得美豔絕倫,達吾裡江只覺得時間停止了,周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祖澧帆見到達吾裡江,也是激動地不能自已,猛撲到達吾裡江懷裡,兩隻眼睛裡早已是淚光泫然。
“咳!咳!”背後傳來兩下咳嗽,這對心情激動的愛侶這才意識到還有第三人在場,二人望著方韜,露出一絲窘迫的笑容,方韜道:“現在還不是互訴衷腸的時候,現在你們得抓緊時間過江,免得又被總督府和沈府追捕回去!”
三人來到江邊,已到卯辰之交,天色方才矇矇亮,長江之上水波浩淼,倒映著天上的殘月還有東方的一線天光,一艘烏蓬小船已在岸邊等候,祖澧帆驚喜道:“江哥,你想得還真是周全!”達吾裡江道:“這我可不敢貪功,是方少俠提前安排好的。”
方韜笑而不語,縱身一躍,跳到小船之上,取出踏板,搭在舟岸之間,祖澧帆生於江舟之上,熟識水性,也不用方韜攙扶,便踩著踏板上了小船,倒是相伴漫漫風沙、千裡原野成長起來的達吾裡江,腳步頗有些踟躕,萬分小心地挪進了船艙。
“二位,坐穩了!”方韜收回踏板、解開纜索,綽起船槳,駕著小船緩緩駛向對岸。
……
湖廣總督府,祖澤遠早早便醒了,也可以說,這一夜他根本就不曾睡著,女兒離家時那雙神采不再的眼睛,就像兩把鋒利的匕首,將他的心刺得千瘡百孔。
就在這時,有下人來報:“大人,沈府有人求見!”
祖澤遠心中一凜,外表卻不動聲色,沉聲道:“讓他進來!”
不多時,沈府之人進得門來,祖澤遠認得他是沈府管家李嵩栢,笑道:“原來是李管家,失迎失迎!不知李管家光臨鄙府,有何見教啊?”
李嵩栢面無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他回頭看了看門外,確認守門人聽不到二人的對話,這才壓低聲音道:“總督大人,令千金逃婚了!”
祖澤遠劍眉倒豎:“你說什麼?我把女兒嫁給你們沈家,你們居然把她弄丟了?!”
李嵩栢毫無退色:“總督大人莫要動怒,此事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說清的。我家老爺請大人過府,共商對策,看看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補救。”
祖澤遠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嘿嘿冷笑起來:“請我過府?沈雲虎這廝當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麼?在這湖廣地界,老子才是正主兒!回去告訴他,別想再拿那件事威脅我!想要討回兒媳婦的話,讓他乖乖滾過來拜會本督!”
李嵩栢不動聲色地說道:“總督大人既然這麼說了,那在下便如實回報,告辭了!”
祖澤遠端起茶碗,不冷不熱道:“不送了!”
……
聽了李嵩栢的回報,沈雲虎氣得老臉紫漲:“他真是這麼說的?”李嵩栢道:“句句屬實,不敢隱瞞!”沈雲虎破口大罵:“祖澤遠這廝當真是不要命了,他跟李定國、鄭成功這兩個逆賊互通書信,圖謀造反的事情,不怕我捅給清廷麼?!”
李嵩栢道:“依我看,他是當真不怕,他發妻早死,納了幾個小妾也未曾給他添個一男半女,只有獨女祖澧帆是他掌上明珠。如今祖澧帆逃婚,不知所終,他當然是無所畏懼了!他父親祖大壽,當年力抗清軍,死戰不降,若不是洪承疇兵敗以致其妻兒為清軍所俘,只怕他也將是與明共亡了!其父如此,祖澤遠做出這等選擇也是不足為怪了!
“再說……”李嵩栢欲言又止。沈雲虎道:“再說什麼?”
李嵩栢道:“再說您以告發祖澤遠為由,要挾他將女兒嫁入沈家,當真是讓他女兒做沈家少夫人嗎?”沈雲虎聞言,面色微變:“李管家,你什麼意思?”
李嵩栢輕笑一聲:“您自己心裡明白,昨晚我可是忙到很晚都沒有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