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纖纖素手凝滯在半空中,許久未落,一滴血從她的右手中指指尖墜落,在斷裂的琴絃上綻開一朵鮮豔的紅花,一旁的侍女驚叫起來,急忙上前,捧住少女流血的右手:“小姐,你受傷了!”
少女不再看已經壞掉的琴,緩緩抬起頭來,望向陽光明媚的窗外,那張俏美素淨、溫婉動人的臉上,竟現出一絲她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惆悵和憂傷。
“茳瑜,你說我是不是很傻?”少女問她身旁的侍女,“我是湖廣總督的女兒,這天底下想攀附我父親的男子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其中倒也不乏青年才俊。可我偏偏卻喜歡那個只在八個月前有過一面之緣的流浪行商,他的歌聲,他的舞姿,到現在我都忘不掉!”
茳瑜小心地用一塊幹淨的絲巾給少女包好傷口,說道:“小姐,您還是不要再想那個哈薩克人了,他現在只怕早就回到千裡之外的南疆去了,而且就算他再來中原,也是去京城,根本不會到武昌來啊!反正已是無緣再見,你得保重好自己才是啊!”
少女悽然一笑:“想當年,我出生在一艘暢遊於澧水之上的帆舟,因此得名‘澧帆’,不想如今我的命運,竟也當真如那一葉小舟,只能隨波逐流。”
茳瑜默然無語,她看著澧帆,不知該如何安慰。
與此同時,在千裡之外的天山之南,葉爾羌汗國都城,莎車。
一個相貌英俊的年輕人牽著一峰馱著大批貨物的駱駝,跟一支規模龐大的駝隊彙合到了一處,其他的行商紛紛和他打著招呼,言語中帶著些許善意的調侃:“達吾裡江,你來得可有點晚了!是去跟哪個姑娘告別嗎?”
名叫達吾裡江的年輕人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牽著駱駝走到隊伍中間。駝隊最前面的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朗聲說道:“好了,人都到齊了,咱們出發吧!”
駝隊向著東方初升的旭日慢慢啟行,達吾裡江走在後面,悄悄地將右手探入衣襟,觸感柔滑細膩,因為那裡,悄悄地藏著一方絲質的粉色手帕,手帕的一角有兩朵繡球花,正在努力地盛開,既是盛開在手帕上,更是盛開在了他的心中……
……
時間飛逝,轉眼已至初冬時節。
董鄂妃逝世已兩月有餘,順治帝悲痛欲絕,起了出家為僧之念,甚至已經剃度,玉林通琇禪師苦口相勸,方才斷了他放棄皇位的念頭。不過很多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順治帝已經無心過問政事了。
丐幫弟子遍佈天下,朝堂上的情報源源不斷地傳遞到陽泉,交到了莫鐵鑫手上。
“恐怕不出兩年,這滿清皇帝之位,就得更疊了!順治皇帝的子嗣都還年幼得很,無論誰即位都難有作為。”莫鐵鑫昂首立於太行山巔,望向遙遠的東方,喃喃自語,“若能抓住這個機會起事,定能光複我中華!”
在他身旁侍立的黃暘卻道:“幫主,咱們還是不要太樂觀了。就算順治皇帝的幼子沒什麼作為,可索尼、鰲拜、蘇克薩哈這些大臣,卻足以穩住滿人的統治。”
莫鐵鑫點點頭:“不錯,特別是鰲拜那廝,能徵慣戰、殺人無數,號稱滿清第一巴圖魯。若有他坐鎮,我們這些武林人士終究不是八旗鐵騎的對手!”
黃暘又道:“對了,在京城的弟兄們還傳來一個訊息——鰲拜的府上,近期多了八個神秘的高手,七男一女,號稱‘八仙’,一則教授鰲拜武功,二則苦練一種陣法,弟兄中有眼力好的,能看出來這陣法是用來對付方少俠的天罡北鬥劍的!”
莫鐵鑫目光一凜:“對付天罡北鬥劍?鰲拜是從哪裡找到這八個高手的?”
就在這時,突然有一個丐幫弟子從山下跑了上來,雖然已是冬天,可這個丐幫弟子的頭上依舊大汗淋漓,看樣子是有十萬火急的情況要向莫鐵鑫報告,莫鐵鑫急忙迎上前去,伸手攙住那丐幫弟子,問道:“別著急,有什麼事慢慢說!”
那丐幫弟子狂奔驟止,連連喘息,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莫鐵鑫輕輕運力,將一股真氣彙入其經脈,助他平靜內息,片刻之後,那丐幫弟子便緩過氣來,說道:“稟報幫主,武當嘩變!”
莫鐵鑫急問道:“武當嘩變?怎麼個嘩變法?!”
“呂川那小子瘋了,他……他打破山門,反出武當,聞天風道長受傷,趙彥濱道長……羽化!”那丐幫弟子急促地說道。
莫鐵鑫和黃暘都吃了一驚,莫鐵鑫大聲喝問道:“這怎麼可能?聞道長武功不在我之下,趙道長功夫亦是不凡,諒那呂川有何本事?竟能重創兩位道長?”
那丐幫弟子喘勻了氣,道:“幫主,我也不相信,可事實便是如此,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