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聽了陳墨金的話,早已目瞪口張,神魂失措,陳墨金不忍再看,只得轉過頭去,其他的幾個苗人見同伴如此悽楚神情,心中也明白了幾分,有一個苗人指著趙婕筌道:“這女人便是那群清狗的主子,我們擒了她,剖腹挖心,給兄弟報仇雪恨!”說著,便要一擁而上,去捉拿趙婕筌。陳墨金急忙大喝一聲:“各位住手!”見眾苗人止步,陳墨金又道:“各位苗家兄弟,冤有頭、債有主,殺戮你們親人的主使乃是少保鰲拜,與這位姑娘並無幹系!她還痛斥那群清兵,著令釋放你們,切不可屈殺好人!”
“管那麼多幹什麼?”為首的苗人吼道,“清狗就沒有一個好東西!弟兄們,別聽這人胡說八道,我們先捉了這女人再說!”
陳墨金不及阻擋,那群苗人已經攻向了趙婕筌,趙婕筌本就極度緊張,此時加上心中理虧,更是神慌意亂,胡亂抵擋了幾招,已是破綻百出,門戶大開,小腹上中了一腳,直飛了出去,摔倒在地上,幾個苗人正要趁勢追擊,忽聽得背後有陣陣馬蹄傳來,一群人紛紛看去,只見一人一騎正飛奔而來,那人身穿清兵服飾,手持一杆鐵槍,臉上身上一片焦黑,顯得極為狼狽!幾個苗人見狀驚呼:“不可能!清軍營地已被蠱蟲席捲,不可能有人逃得出來!”陳墨金卻眯起眼睛,看清了來人情狀,然後一語道破天機:“沒什麼不可能的,蠱蟲再怎麼厲害,也會怕火!”
須臾之間,那人已到近前,絲毫不理會陳墨金等人,伸手扯住趙婕筌臂彎,將趙婕筌拉上了馬背,隨後狠狠一夾馬腹,向外逃去,趙婕筌驚魂未定,緊緊攬住來人腰部,只覺此人身上散發出一陣煙燒火燎的輕微糊味,這股糊味中,似乎還有一絲僅屬於男子的陽剛氣息,如此肌膚相貼之下,竟讓趙婕筌有幾分迷醉。突然間,趙婕筌感到男子的身體猛然抖了一下,抬頭一看,只見一支箭插在男子左肩上,箭尾的翎羽,尚在不住地顫抖!
……
次日清晨時分,陳墨金向友人辭別,友人道:“陳大哥,我要忙著處理後事,就不陪你去找那位老苗醫了,不過我已寫下書信,他見了信,應當會跟你走一遭的。唉。昨夜本可一箭射殺那女子,陳大哥何必出手阻攔呢?那箭頭沾有奇毒,若是萬一……”
陳墨金苦笑無言,只是拱了拱手:“過往之事何必再提,兄弟保重,我走了!”
數日之後,陳墨金帶著老苗醫返回了江西。
一入陳府,早已得知訊息的陳夫人立刻迎了出來,老苗醫沒說什麼廢話,開口直入主題:“病人呢?快帶我去看看!”當那老苗醫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方阿牛時,神色瞬間就變了,疾步上前,先觀望了一下方阿牛的面色,隨即按住方阿牛手腕,細細地把了一會兒,口中喃喃說道:“是‘蛇兄蠍妹’!這對銷聲匿跡數年的用毒高手,居然又重出江湖了!”
陳墨金問道:“‘蛇兄蠍妹’?那是什麼人?”
老苗醫嘆道:“那是幾年前的事了——這‘蛇兄蠍妹’出自我們苗疆,是天生的用毒高手,本來是絕好的苗醫胚子,可是這二人心術不正,用毒術四處為惡,最終被逐出了苗疆,隨後便不知所終,我幾乎已經淡忘了這二人,如今見到方少俠之傷,我才想起他們來!”
陳墨金又問:“那老先生可有解毒之法?”
老苗醫道:“若是中毒不及十日,我有十足把握;可現在方少俠中毒已有半月有餘,全賴體內真氣續命。實不相瞞,我最多隻有三成的把握。”
陳夫人道:“只有三成?這把握也太小了!”陳墨金止住夫人話頭,道:“老先生,事到如今,咱們唯有盡人事,聽天命。只要對方少俠有好處,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老先生盡管吩咐便是!”
老苗醫點點頭:“我盡力而為!若要給方少俠驅毒,須將其周身衣服盡皆褪去。還請屋裡的女眷暫且出去一下,以免尷尬。”
……
一連三天,陳墨金和老苗醫俱是不眠不休,讓幫不上忙的陳夫人心急如焚,到了第三日的黃昏,陳墨金攙扶著老苗醫走了出來,陳夫人急忙迎了上去。
“老先生,方少俠怎樣了?”
老苗醫嘆了口氣:“我已盡力,可方少俠體內的毒素仍未逼出,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方少俠已經蘇醒了,而且三年之內,他不會有性命之虞,我回苗疆後,定要苦心鑽研,力爭在三年之內找出救治方少俠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