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很生氣，他知道自己長得不好，姐姐比明星漂亮，但聽別人質疑他就不高興。
“是，怎麼了？”
醫生聽出少年的不快，沒再問其他。反是少年喋喋不休，問這問那的。他實在忍不住，“你先出去，病人需要休息。”
少年見醫生一臉嚴肅，只能依依不捨的出了門，坐在椅子上焦急等待。他手上的單子是繳費單，也是他幾乎所有積蓄，他摸了摸口袋，只剩下不到五塊錢了。
不讀書也罷。他認命了。
宋愉生，這輩子就是這個命格了。他的名字是母親給的，說是希望他一生快樂無憂。她並不懂字，想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她興奮了好久。他想起了那個可憐的女人，勞累過度，不過三十五，硬生生在工地回來打個盹就沒有了。
“你們父母還沒有來嗎？”醫生讓護士給宋雪輸液，自己走到門外跟宋愉生搭話。
宋愉生愣愣的看著醫生，他如今是孤兒，哪裡有的親人。親人？他把視線移向裡面，她就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醫生是個老江湖，他看得出一些情況。“你姐姐是心病，我曾經也醫治過和她症狀相似的一個小姑娘，很多年了。”他並不記得小姑娘的模樣，你還記得瘦弱，穿著校服，但他對送她來的人印象很深，他長得很漂亮。
心病？宋愉生捏緊了拳頭，果然她過得並不好。他忽然想起那個哥哥來，他怎麼不在姐姐身邊，他當時雖然小但也聽母親說過，是姐夫救了他，姐姐病了，姐夫不管嗎？還是說，他已經移情別戀了。他聽說了，城裡人最是花心，尤其是長得好看的男人。他越發不安起來，姐夫長得那是花枝招展。
“我知道了。”他不知道如何跟醫生說這些，他只明白他的姐姐過得不大好。
“她這種情況我建議住院觀察一段時間，我們醫院新來了幾個心裡醫生，他們都很優秀。”
醫生這麼說是出於好心，但宋愉生很為難，他囊中羞澀，根本拿不出多餘的錢來了。
“要不打電話給你的親戚？”醫生感受得到少年的無力，他遇見過很多這樣的人，他無可奈何，世界上看不起病的人太多了。
宋愉生想說沒有親戚，忽然他想起了一個人。“我表哥好像在這邊打工，我給他打電話。”
醫生笑著點頭。
少年卻又不動了，眼睛看著他，好像想說什麼。
“給。”醫生把手機拿給少年，這孩子還真是的，多大點事也不知道開口。
宋愉生看著醫生，他很好奇這個男人是不是會讀心術。
他記性好，大表哥只說過一次，他就記得了。他按下了號碼，又為難了，說是大表哥，其實他們是偏親。但他沒有其他辦法，只好硬著頭皮上。
手機那方傳來了鈴聲，是時下最流行的歌曲。他本來很喜歡，在店裡單曲迴圈播放很多次，被老闆說了幾次，現在聽來卻感覺跟不上滋味，每一秒都有些煎熬。
第一個沒有接，宋愉生更加煎熬。思索了幾秒，他繼續打，好在最後時刻，對方終於接了。
“大表哥，是我，愉生。”宋愉生鼓起勇氣報了姓名。他知道借錢不容易，他母親過世的時候葬禮費都是東拼西湊的。所幸老闆厚道，給了他一筆錢，說是賠償。他很清楚母親是疲勞過度，與老闆無關，大抵是覺得他可憐才會發善心吧。他還記得，那個人和他同姓。
宋江愣了一會兒，好半天才想起宋愉生這個人來。他很早就出門打工了，對宋愉生的印象就是他母親下葬的時候，少年哭得稀裡嘩啦，但回來以後就沒有哭過。
“怎麼了？”宋江聽他聲音好像是遇到了什麼難處。
宋愉生深呼吸一口氣，拽緊拳頭“我……我姐姐生病了。我……”他覺得自己不厚道，一聯系別人就是借錢，但是他沒有辦法，他太渺小了。
“你哪裡來的姐姐？”宋江不記得宋愉生有姐姐。
宋愉生生氣了，“你才沒有姐姐呢，我姐姐在城裡不是。”
他說完就有些想打自己的嘴巴，他現在是求人，他媽說，求人就得放下身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