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幫他開了門,門口等待的人齊刷刷的看了過來。
大家面上表情並不全是悲傷,年長的問:“孩子怎麼樣?”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換了一種心情一樣,但還是不一樣,畢竟,他們不是一個人。
醫生坦白的說:“我們已經盡力了,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吧。”
慣用的言語,每說一次都讓人揪心,醫生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他還是不大習慣。也許他被傳染了,都說在一起久了就會被對方傳染。他越來越相信了,以往自己那份平常心在認識他以後,好像都變了。
蘇家人大家族,但族人很少,這些人或許想電視劇裡說的那樣各懷鬼胎,病人是個女孩,但她也屬於繼承人,他們太過冷靜、冷清,他有些恍惚,甚至生出了這裡人有兇手的想法。
“我們知道了。”說話的是蘇沫的父親,那個儒雅隨和的男人。
醫生點點頭,立馬離開,他受不了這種感覺,那是一顆鮮活的生命,如今正在一點點快速凋零。這裡的人卻沒有一句關於對於生命本身的問候,也許他們是有的,只是他們面子上那些虛假的東西讓他們拉不下臉,他有些好笑,他還沒有笑出來,卻真的聽見有人在笑。
是一個少年,約莫十五歲的樣子,長得毓秀俊美,輪廓分明。他見過很多人,這個男孩子是第二個他認同的美,骨骼在外皮一樣吸引人。他解剖過好幾個人,他知道人體的美感,皮相和骨相,都是很重要的存在,但凡失去其一,都算不得他內心的真美。
少年發現了他的注視,也看著他,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他很清楚,少年不滿意這些大人的虛偽。
有老人批判:“你這孩子,平時無法無天也就算了,你姐姐現在生死未蔔,你怎麼笑的出來?”
很多人附和。
門口突然熱鬧起來。
少年不緩不急的說:“她不在了,我又多了好多財産,我高興得不得了,我當然笑了。”
醫生明白此非他本意,他有些顫抖,盡管掩飾得很好。
“混賬東西,一邊去!”年齡高的老人用柺杖拄著地,憤恨的看著他,好像他真的十惡不赦。
其他人又是一陣附和。除了蘇沫的爸爸,他看著少年。少年也看著他,他的眼神帶著輕蔑。
蘇沫的爸爸開了口:“大家都知道結果了不是,都散了吧。”
他雖然不是長輩,但畢竟是蘇家的當家人,出事的又是他的女兒,大家即便不高興也不願意出頭說出難聽的話。
人群叨叨著離去,一下子空蕩蕩的,死亡的感覺好像變得濃烈了。從icu一路過來,席捲著周遭的的人。
少年哆嗦了一下,然後問:“是火化嗎?”
他聲音很輕,醫生卻停住了步子,少年心口不一,明明很悲傷。
也對,他的親人生命在流逝,他如何不悲傷。
蘇沫的爸爸看著自己的兒子,他對蘇沫沒有多少感情,甚至不叫她姐姐,母親去的早,他和誰都不親近。“火化吧。”蘇擎宇艱難的作出決定,他對蘇沫是有些感情的,畢竟叫了那麼多年的爸爸。
他看著雪白的門,一臉的難過。“去看看吧。”他沙啞著聲音,朝著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