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間隙中,梁奚禾端起了茶杯,尚未送至唇邊,就聽見他問:“這就是你說的,對婚姻持開放態度?”
“嗯。”
孟翰澤垂眸去端杯子,似隨口閑聊一般又問:“既然想要開放婚姻,怎麼又介意我是不是單身?”
梁奚禾理所當然地說:“凡事講究先來後到。你跟我結婚後,誰再跟你談朋友,是她們自己的選擇,會不會受到傷害,就不是我該考慮的事了。反正我不做加害者。”
聽起來很有道理,她似乎很篤定自己不會因此成為受害者。
孟翰澤抿了一口茶,掀起眼皮看她:“形婚?還是隱婚?”
這些細節梁奚禾沒仔細考慮過,她一心只想把結婚證拍到梁董桌上,給他引薦一個靠譜的繼承人,從此她人在家中坐,分紅天上來。
“你覺得怎麼樣比較好?”她將問題拋回去。
包廂裡安靜片刻,然後她聽到他波瀾不興地開口。
“如你所願。協議之外,梁小姐想做什麼都隨你心意。只要給各自留個體面。”
誰說他為人處事一板一眼的?分明通透明白拎得清。就此對形婚達成共識,梁奚禾喜不自勝,手腕一轉將茶杯送至他面前。
兩只晶瑩光亮的德化白瓷壓手杯輕吻在一起,清脆地“叮”了一聲。
“孟總,合作愉快。”
她笑著將杯中茶飲盡,金駿眉是早春時節剛剛萌出的嫩芽,沒想到會這麼甘甜。
孟翰澤眼神無波,放下杯子後抬腕看錶,梁奚禾下意識地跟著看向他的左手手腕,隨後驚訝地挑眉。
那是一隻黑銀配色的古董軍用表,來自瑞士品牌瓦斯針。上個世紀50年代,這個品牌曾在中國風靡過一陣子,後來就逐漸淡出大陸市場。現在已經很少會看到有人戴,可以說是小眾中的小眾。
更何況,這只表如今在國外的市值摺合人民幣也就幾千塊。以孟翰澤的身家,他添個萬字入一塊百達翡麗也不為過。
梁奚禾很驚訝他的腕錶會這麼古樸,而她之所以能一眼認出,是因為她也有一塊同品牌的手錶,跟他的是同款,是外婆的遺物,平時收在保險箱內。
在她神遊的時候,孟翰澤從茶幾邊緣拿過兩份檔案,抓緊時間將剛剛談妥的落實到白紙黑字上:“這是草擬的婚前財産協議和婚內財産協議,需要再加一條代為管理梁氏的約定。”
梁奚禾興沖沖地主動接過:“給我吧,我去跟律師說。”離開前見茶幾上還有兩份檔案,她問,“這兩份是什麼?”
“忠誠協議。”他答得雲淡風輕,“用不到了。”
大家愉快地決定婚後各玩各的,自然不用簽這種東西。梁奚禾點頭,開門出去。
孟翰澤繼續泡茶,第二泡的金駿眉還不到最佳狀態,香氣也不夠飽滿。
作出聯姻這個決定很突然,但也不算意外,他本來就沒打算跟誰談感情。難得這位梁小姐對婚姻也沒有感情方面的期待,他算是如釋重負。
婚約不牽扯其他,當合同履行最好。大家行使權利,履行義務,照章辦事,公平公正。
他的目光又落到剩下的那兩疊檔案,朝上的這一面,“忠誠”二字黑體,初號,加粗,十分醒目。
他出手將檔案翻了個面倒扣到桌上,起身大步走出去。
暖融融的陽光透過玻璃杯中金黃色的茶湯,灑落在墨綠色的檔案封底上,給那一行燙金的印刷字又鍍上了一層金輝。
【本體檢報告僅供受檢者本人拆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