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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點59分。
雷迪準時出現在長廊上,牛皮底的緞面拖鞋落在羊脂玉地磚上沒發出任何聲音,走到奶白色的法式雙開門前站定,準備喊梁奚禾起床。
改變不了愛車被封的局面,梁奚禾回到樓上就幹脆鑽進房間裡大睡特睡倒時差,但奚雲嵐說了晚上要做東請胡家吃飯,她翅膀還沒硬到置若罔聞的時候,睡前囑咐雷迪四點叫她。
稍站了一會兒,抬腕看錶,秒針走至四點整時,雷迪推開了門。
一室昏暗,牆角的小夜燈感應亮起,若有似無的藍血薰衣草香氣迎面而來。
她站在門口,用平板遙控音響播放了愛德華·格裡格的《晨曲》,和緩的樂聲傾瀉而出,環繞在空曠的房間裡,這是奚總從小給梁奚禾播放的喚醒音樂。
同時,從挑高的落地窗頂部垂落的幔簾緩緩啟動,深秋黃昏的夕陽灑入,給淺藍色羊絨窗簾上的莫裡斯紋樣蒙上一層和暖的光暈。
聲與光均已就位,雷迪看向那張深藍色絲絨寬屏床,靜待片刻,陷在淺藍真絲床品中正好眠的人,果然有了動靜。
梁奚禾摘了眼罩,瑩白的臉在貼膚的真絲枕套上蹭了蹭,慢悠悠地睜開雙眼,放空了一會兒,她坐起來伸展了手臂,寬松的睡衣袖管滑落,露出細白的肌膚。
雷迪這才抬手在門框上輕扣兩下,柔聲道:“準備出發去吃晚飯吧。”
這一整天發生的事湧入腦海,梁奚禾打了個哈欠後抬眸,潮露露的葡萄眼裡不見笑意,意興闌珊的模樣。
雷迪提步往衣帽間走:“晚上氣溫只有8 度,得多穿點。”
房子的採暖系統已經開啟,還沒零下溫度打得不高,梁奚禾離開被窩感到了涼意,把搭在床尾凳上的長浴袍套上。
衣帽間的門被推開,感應燈亮起,雷迪回頭看到她新入的這件範思哲的浴袍,黑色作底,金色的巴洛克圖案印花華麗繁複,在她身上不能說俗氣,只是跟滿屋子奚總優雅的品味格格不入。
雷迪頓了頓:“晚上還是穿裙子吧。”
這是建議她按照奚總的審美喜好來,服個軟,別再挑戰權威的意思。
梁奚禾聽了,不置可否地走進衣帽間。
這裡面有幾百平,巨大的落地窗能俯瞰城市的北邊。奚雲嵐用心地規劃了幾大區域,分門別類地歸置著適合女兒出席各種場合的衣物首飾,燈光一打,極為奢華。
梁奚禾走到掛著秋冬裝的櫃子前,都是各大品牌的當季新款,但無一例外都是裙子。
作為奚雲嵐的芭比娃娃,她從小各色公主裙加身,已經審美疲勞至反感,興致缺缺地收回視線。
“你幫我挑吧。”她自去洗漱。
雷迪選了一件裸粉色的粗花呢連衣裙,長袖保暖,裙長到膝蓋以上,恰到好處地露出梁奚禾的一雙美腿,又不失端莊。
這兩年流行的珍珠飾品適合跟長輩聚餐,她便選了一副南洋白珠耳墜,搭配珍珠腰鏈,溫婉大氣。
梁奚禾隨她擺弄,換裝遊戲結束後,自己上了隔離霜,擦了芋粉豆沙色口紅。她的眼睛大睫毛長,神采足夠,不用再畫眼妝。
雷迪卻搖頭:“你不打腮紅,唇色這麼淡,不顯氣色。”
梁奚禾盯著鏡子裡的自己:“我嫌氣色太好了,特別想畫個病容唱出苦肉計,好讓奚總心疼垂憐我。”
雷迪:“……”
見梁奚禾沒拿小手包,反而拎起大托特,往裡頭塞進了一套上衣和褲裝,她疑惑,“這是?”
梁奚禾輕描淡寫:“吃完飯我還要去別的地方。晚上你不用等我,早點睡。”
雷迪能說什麼。
“好,有事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