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安靜安靜吧。”京揚運河中段,坐在一艘畫舫上的二皇子殿下正在靜默地望著船下滾滾江水,在沉默了足足數分鐘之後,才對著身側的白麵太監緩聲說道。
裝飾得富麗堂皇的畫舫內裡,在一位面上塗著濃厚腮紅的歌妓伴唱聲中,幾位舞姬娉娉婷婷,揮袖起舞。
“無論朝野,都覺得我是聰明過人,也深得喜好的二皇子,覺得我皇兄不太聰明,只知道下半身思考。但皇兄肯定早就知道一切都是我做的了,只是他沒有證據,所以沒有聲張。”二皇子李夜水的嘴角一抹冰冷的笑容,道:“我是最瞭解皇兄的人,畢竟小時候還一起長大,其實很多年前就在想,我這哥哥可能沒有我想象中的笨,事實上他的確沒有。”
二皇子站起身來,走到了船頭,船頭上這巨大的鰲獸凝望著寬闊的江面,太子殿下的目光也向前延展出去。
“他沒有向父皇報告此事,是因為他知道父皇一直很是疼愛聰明過人的我,他承皇位只是因為長子世襲而已。父皇相不相信我會做那些事情是一碼事,父皇就算相信了,也不可能會對最聰明的我做出懲罰,反而還會想辦法來保全我,至少也會保住我的榮譽和性命。”
“所以他在等,等著我犯錯,等著他手裡有我足夠的把柄,足夠他置我於死地,再或者,一直等到父親死去,他登基的那天,再以帝皇之名,輕而易舉地便能將我解決。我死,才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
“你看,他哪裡笨了?我這個皇兄哪裡只是一個懂得用下半身思考的人了?他什麼都明白,並且什麼都算得很清楚。”
白麵太監陷入了沉默,片刻後才緩聲問道:“殿下,那您說再等等,是要先暫停後續安排麼?”
“現在事情一波接一波,他現在又在風頭上,對我的戒備謹慎至極,而且憑藉天帝福威成為天階的強者,現在跟他作對不明智。”李夜水頷首,將手背在了身後,“先停停吧,接二連三的出現毛病,我也已經累了,遊山玩水一下,也好。”
“是。”
“那唐紙需要盯著麼?”
“不盯了,過段日子,等到最近發生的事情熱度都慢慢下去,我再親自找他一次。”李夜水擺擺手,沒有回頭他也知道這位白麵太監神色有些錯愕,所以他解釋道:“我知道你肯定以為我想殺他,可是我為什麼要想殺他,雖然的確是壞了本王的事,但這也不是他的主觀想法。再說了,我皇兄死後我順承太子之位,再加冕為帝,他也終究是我王朝的天才,殺他做什麼?”
白麵太監笑了笑,稱讚道:“殿下英明。”
“武怡最近去哪裡了?”李夜水環顧著兩岸的青翠風景,忽然問道。
“武劍俠因為身體有恙告假了,具體下落並不清楚,聽武劍俠的意思,這個告假可能要維持很長一段時間。”
李夜水冷笑一聲,道:“現在告假都不需要經過本王同意,就私自告假,希望他下次見到本王的時候身體已經痊癒了,不然本王可能懲罰他懲罰不痛快。”
說完轉身又走回了畫舫內裡。
即便沒人觀看,舞姬們仍在起舞,不敢停下,瞧見殿下回來,一位位也更加邁力,而其中最年輕的那位舞姬因為剛才殿下出了畫舫,所以片刻失神,此刻殿下又忽然回來,心中一慌,手中的動作就慢了一拍。
二皇子的目光停在了這位舞姬的身上,那一動就會半座王朝都風雲變色的眉頭,微微下落。
拍掌聲突兀地響起,眾位舞姬紛紛停止舞蹈。
他手指輕輕指向了最角落那位年輕的舞姬。
“如果是我皇兄在這裡,今晚你會被他幹成一團爛泥,但是是本王在,所以你不用擔心你會蒙受這些屈辱。”
他揮了揮手,示意白麵太監將她帶下,“因為,我會直接給你痛快。”
身份卑微的舞姬當即明白了這位殿下要做什麼,當即噗通跪在船板上,嘶喊道:“殿下小女知道錯了,殿下對不起,殿下……小女不想死,小女不想死……”
李夜水對這嬌柔而悲慘的喊叫聲充耳不聞,默默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而白麵太監一揮手,這位舞姬便彷彿落葉一樣被掃到了前臺的甲板上。
幾位身穿黑色重甲的軍人圍上了女孩,森寒的刀光讓屋中的位位歌姬不禁瑟瑟發抖。
李夜水手中的酒杯壓回桌面後,當即有絲裂縫從底部蔓延開。這位殿下偽裝得清風雲淡的眼睛裡,這時候才盡是狂怒之色。
……
……
武怡踏著他的凱亡劍,飛行在大黑澤盡是毒瘴和陰氣的低空。
濃厚的毒霧讓一座座山丘彷彿是巨人族的族群聳立在周遭,一些以毒瘴為生的惡草在沼澤中探著它們動物一樣會活動的枝葉,無力地嘗試著將空中的飛影拉入沼澤中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