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剛鬣離開了山頭,已經超越了圓滾滾一詞所能形容的他越過了反斜坡,消失在唐紙的視野,隨著他的離開,場間壓在人肩膀上的無形壓力,也陡然消失。
姬大媽也離開了山頭,披著醉人的月光走到了唐紙的面前。
少年望著神情落寞中又帶著一絲劫後餘生慶幸的姬阿姨,心中大抵猜得到結果了,問道:“阿姨,朱八叔走了?”
“走了。”姬大媽長舒口氣,“回水井灣去了。”
事情並沒有鬧得多大,也沒有糾纏太久,就這麼草草收尾,唐紙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受,總之並沒有自己大難不死的喜悅感,也沒有得知大秘密後的震撼,更沒有剛才姬大媽擔心的憎惡或者怨恨,反而只有悵然。
可能是因為月色,可能,是因為那道身影裡,他所讀出來的落寞和悽慘。
月色恍惚間都沒有那麼明亮了,唐紙隱約間看到那層淺黃色光暈籠罩下的婆娑樹影,還有多少人望月而思時留下的清冷。
“咱們也回去吧,現在已經沒事了。”姬大媽摟著唐紙,像是媽媽摟著自己年幼的孩子,“走!肥家!”
孩子氣的流行用詞,讓唐紙微微笑了笑,道:“好。”
……
……
回到水井灣已經是凌晨,社群一片寂靜,幾個夜貓子家裡的燈光還亮著,還有某對前不久才搬來的情侶跑到了陽臺上忘我的親熱,甚至開始抽衣剝褲,大有月下一享人生美好的架勢。
朱老八牛肉鋪仍然大門緊閉,似乎並未變化,姬大媽的麵館直到現在還沒有收拾打烊,也是這裡唯一還開張的面鋪,不過也沒有了客人,孤單的燈光下只有一張張清冷的桌椅還有它們斜長的影子。
“哥哥,阿姨。”唐糖居然還沒有睡,在姬阿姨這裡睡過好幾晚上,早已經輕車熟路的她自己洗完澡換上了睡衣,正站在陽臺上對著樓下的兩人招手。
本以為唐紙會驚喜地給自己打招呼,沒想到哥哥卻是蹙下眉頭,冷聲道:“怎麼這麼晚了還沒有睡覺?”
唐糖頓時霜打的茄子焉了下來,委屈巴巴地說道:“人家在等你們嘛。”
姬阿姨在路上還對唐紙溫柔以待,噓寒問暖,關心他這兩天在野外吃得如何睡得如何,此刻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唐紙的腦袋,要不是唐紙現在比以前結實了不少,這一巴掌可能只要人都跪到地上。
姬阿姨怒不可遏道:“自己一聲不吭跑了兩天,一回來還有臉對著妹妹吼?”
唐紙心想自己一聲不吭地跑了不全都是照著您的意思做的嗎?
“唐糖,快去睡覺了。”姬阿姨抬起頭看著個子小隻能探出一個小腦袋的唐糖柔和地笑著。
唐糖縮回腦袋消失在了視窗,隨著噔噔噔的下樓聲響起,穿著藍色小睡裙,像是個瓷娃娃一樣的唐糖抱著乾乾淨淨的小灰跑到了兩人的面前,興沖沖地說道:“阿姨,哥哥,我剛才給狗狗洗澡了!看,它乾淨不乾淨?”
“喲,真乖。”姬阿姨揉了揉她柔順的髮絲,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
看著在唐糖懷裡乖乖的小灰,唐紙臉色也慢慢柔和了下來,輕輕捏了捏唐糖的臉蛋,“今晚回家去睡吧,走吧,咱們回家吧。”
“好,回家睡咯!姬阿姨再見。”
姬珂站在門前笑容滿面,佯裝陰陽怪氣地嘆氣揮手,“行吧,走你們的吧,反正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唐紙微笑拉著唐糖的手,唐糖單手抱不住小灰,它便從懷裡滑了出來,抖了抖洗得蓬鬆的毛,屁顛顛地跟著兩人往十單元樓走。
大手拉小手,大的腳步越發沉穩,小的那個還和幾年前一樣蹦蹦跳跳,從社群裡深夜的昏暗的路燈下走過,橘黃色的燈光下兩人像是兩朵在深淵中盛放的小黃花,樂觀而倔強。
唐糖沒有詢問這兩天發生了什麼,唐紙也沒有去解釋,生活似乎還是那麼地柔和甜美,未曾改變。
“哥哥,我書包還在姬阿姨那裡,忘記拿了。”
“明天星期六,不上課,那明天早上再來拿吧。”
“嘻嘻,哥哥,明天星期六所以我今晚才覺得可以多玩一會兒啊。今天下午吳罪叔叔的老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