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年!不顧人妖懸殊,不顧頂著世人看法!收你這該死的豬妖為徒!不是他,那臭猴子是不是在高老莊就把你一棒打死?!不是他!你是不是早該被漢唐王朝的大軍碾為爛泥?!不是他,你躲得過那路上的重重阻撓?!天帝得知你們西遊取經大為震怒,那如來佛祖親自出面要平你們師徒,平天帝怒火,不是你師父以命相抗,你這個死肥豬是不是五百年前就該比那臭猴子的命運還要悲慘?!你豬剛鬣又怎麼活得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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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住嘴!”豬剛鬣的嘶吼已經變形,此間的空間全都撕扯成了條條道道,唐紙的視野裡,這裡所有的風景似乎都被撕成了一張張切割開的布片。
豬剛鬣手中的釘耙兇狠地飛舞而出,在空中轉出淒厲的弧度,變成了圓環,轟然向了姬珂。
姬珂的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而這柄有著幾百年歷史,也砸死過多少人人妖妖的兵器,就這樣轟在了姬珂的身前,再前進一分米,就會將她的身軀攔腰鋤斷。
姬珂的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她目不斜視地越過釘耙,話音變得更為淒厲。
“我就不住嘴!”
“唐玄奘說什麼?!慈悲為懷普度眾生!他教你的是不是這個?!他拿命救了你們的命,你現在又在做的是什麼?!”
“豬剛鬣!五百年前你威風八面,好了不起啊!唐玄奘死後你苟且一隅,貪生怕死,我一樣理解!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你豬悟能!會為了自己的三分安寧,要殺死一個同樣無辜的少年!你對不對得起唐玄奘為你起過的誓!給你念過的經!還有他為了所謂的萬界和平斷掉的命!”
最後一聲時,姬珂已經來到了他們身側不過數十米。
“夠了嗎?!”豬剛鬣發出了震碎山河的嘶吼,滾滾黑氣從他的軀體之中奔湧,海嘯一樣地在此間洶湧不休,“你說夠了沒有!?”
“沒有!沒說夠!”姬珂坡頭散發,搖頭怒顫。
“唐玄奘要是還活著!他絕對一巴掌拍死你!他絕對會後悔,這輩子為什麼會有你這樣的徒弟!”
姬珂已然破音,而這讓她的聲音更為悽愴。
唐紙的身體因為震撼,也因為這遠非他所能夠攪弄的氛圍而感到了僵硬。
他已經是十六歲的少年郎,很多人情世故都很明白,也一直都知道姬阿姨喜歡朱八叔,只是從來都不知道,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距離遠比自己以為的疏遠,而這位朱八叔的真實身份,也遠比自己所看到的遙遠。
他能感覺到,姬大媽遠不是朱八叔的對手,要是真的動手,他和姬阿姨都會命喪當場。
但是豬剛鬣卻沒有動手。
甚至,這雙冒著紅光的雙眼當中,一滴滾燙的猩紅之淚,劃破豬臉上的油河。
朱老八緩緩垂下了手,唐紙身上那束縛住自己的詭異力量宛如一條條遊走的小蛇,變成了道道黑氣逸散向周遭,身體的控制權這才重新降臨,連呼吸的自由都被剝奪的少年,不禁貪婪地呼吸起來。
身軀魁梧龐大的豬妖轉身走向了遠處的高坡,落寞的背影,在唐紙看來似乎比起月光下的螢火蟲,還要黯淡。
……
……
朱老八走到山頂的時候,那副可怖的豬妖之軀重新變回了肥頭大耳的人形,臉上的油光不如本尊時候誇張,但也凝在他的整張臉上,似乎連月亮,都反射在其中。
夏夜涼風吹不動他一頭油膩短促的頭髮,肥厚的手指從滿是油漬的口袋中摸出了一盒剩下一半的“三七牌”香菸,抽出一根含入嘴中,吞雲吐霧,兩片肥肉堆積的雙眼,毫無光彩。
姬大媽和唐紙站在山腰,靜靜地望著這位男人。
“朱八叔想要殺我,是因為我身上糾纏著太多麻煩,會影響到他?”唐紙的眼中盡是愧疚之色,“姬阿姨,我的心很不安。”
“傻孩子說什麼呢?”姬珂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腦袋,“水井灣裡不少人,身上都揣著麻煩,是他自己的問題,怪不到你身上,而且你身上的事情,你才是受害者,這個豬頭,我不明白他在想什麼。”
姬阿姨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後怕地長吐了口氣,他要是再來晚一步,唐紙或許就命喪黃泉了,道:“不過還好,現在沒事了。”
姬阿姨咬了咬嘴唇,問道:“你不會恨朱老八吧?”
在兩人關係上,自己都是受害者,而姬珂嘴中擔心的,卻有唐紙是否會嫉恨朱老八的部分。唐紙尚且年輕稚嫩的心裡,某個負責愛情觀的部分中,深深的勾點了阿姨對朱八叔的這一段感情。少年心想,這,才是成年人口中所謂的愛情吧。
唐紙搖搖頭,道:“不恨,只是覺得愧疚。”
“愧疚也不要有,誰也不欠誰。”姬大媽沒好氣地教育。
唐紙笑了笑,道:“阿姨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