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這時,玄遠突然看見腳下的幾具死屍腸胃都已流了出來。隨即想起李貴說的話:“三根肋骨齊斷,心肝與大腸都掉出來了!……”這句話便一直在他腦海裡打轉,讓玄遠不禁幻想起父親當日的慘狀。
想到父親身上中的一百多道刀傷、想到父親的腸胃如何流淌在地上,可能心肝被砍成幾塊,也許四肢不全,也許首級被斬落下來,這下心如刀絞!終於忍不住大聲叫道:“父親……父親……”
他大叫了幾聲父親,明澈的眼珠上又開始被血絲盤根交錯,隨即提起長劍又向清軍叢中沖殺過去。
這一次,玄遠像一隻發瘋了的猛獸,長劍亂刺亂削,四肢亂踢亂抓。他所使的劍法本是三界中最剛猛的劍法,體內又有幾千年的道行,這下發作起來,雖然並無套路,但所使出的威力足以讓平凡的人如臨天災!
一時間只見得周遭山崩地裂,樹倒石飛。
清軍這次已聚集了金銳之師五十萬,勢要打退黔軍保衛京都,適才那番只是前鋒兵馬發射的火箭,本以為此番偷襲可以大挫敵人銳氣,卻萬沒想到關鍵時刻竟受了對方這重重一擊,也無一人逃回營地。
這時,無天所派出去的黑甲神,已在另一個地方取得大勝,並將清軍前鋒將軍及四個副將俘虜。
玄遠這一陣發作,又斬殺了清軍上萬餘人,直至周圍無人可殺,他才萎頓在地。過了半響他才心神清醒,看著眼前殘屍鋪地的慘狀,心裡不由得愧疚起來。
忽聽得後方一陣號角聲響起,便有大批黔軍沖來,玄遠站起身來,只見周圍黑壓壓的全是本軍人馬。
奔來的兵馬見玄遠一人站立在死屍叢中,個個都是萬分驚佩,怎麼也不敢相信他一人竟能殺敵上萬。均稍稍打量了玄遠一眼,又扛著軍旗與拿著大刀向前沖去。
這時,鄭國忠、朱月影、鄭朝蒸、守靜四人已騎馬趕到,幾人見玄遠渾身是血神情呆滯,不由得一驚,隨即下馬詢問情況。
朱月影緊緊抱著玄遠,激動道:“你……你沒事吧?”
玄遠不答。
又聽守靜叫道:“哥哥……哥哥……,你怎麼了?”
周遭喊殺聲震耳,幾人以為是太嘈雜,玄遠未能聽見,朱月影使勁兒搖了搖玄遠雙臂,大聲道:“玄遠……玄遠……你到底怎麼了?”
鄭國忠隨即在玄遠身上上下檢視,發現除了左手臂上有一傷口以外並無其他,這下鬆了一口氣,問道:“朝興,你聽得見我說話麼?”
只聽玄遠淡淡說道:“我殺了這麼多人!”
幾人發現玄遠無礙,這才喜笑顏開。
鄭國忠笑道:“殺得好,殺得好啊!”
玄遠一愣,道:“殺得好?他們可都是……”
不待這話說完,朱月影立即搶道:“他們都是敵人啊!”
玄遠道:“敵人?”
朱月影道:“對,是敵人,他們是殺你父親的韃子兵啊!”
玄遠聽得這句話,精神突然為之一振,道:“對,殺我父親的韃子兵,他們與妖魔一樣,死有餘辜!”
朱月影喜道:“咱們現在就去殺韃子,為你父親報仇。”
玄遠這才將心中的愧疚釋然,隨即反手抓住朱月影手腕,二人又奔跑在大軍中,不一刻已奔至大軍前。
這下忽一抬頭,只見前方幾十米遠的地方全是一望無際的清軍,軍營中黃白紅藍各種旗子迎風招展。
黔軍奔到此處,不再前行,只等將領前來指揮。
這是一片寬敞的山地,兩邊有幾個像駱駝背的山丘凸起。朱月影指著右邊較高的山丘,道:“咱們到那裡去!”
玄遠雙腿一彈,二人便躍到右邊山丘上,過了一會兒,守靜也跟著躍來。
眾清軍見敵方有這等異人,都不禁一驚,紛紛議論道:“聽說他們有妖魔助陣,看來都是真的了!”眾人越說越膽怯,有的便想丟下刀槍逃命去。
這時,眾清軍突聽得後方一陣號角聲響,便不再竊竊私語,隨即儼然站立。
玄遠三人站在山丘上,已大約看清雙方兵力,見敵方這陣容,大概已猜到清軍約有四五十萬人馬,便是己方兩倍有餘。但朱月影並不焦慮,一直以來,黔西軍雖然才二十來萬,但一來鄭家軍以一敵五,二來無天道人的兩萬屬下,個個都身懷異能,幾下功夫就能將清軍打得落花流水。
這時,朱繼明與無天已經騎馬走到最前面。
清軍首領見敵方頭領來到,便令屬下呼喊道:“賊軍們聽著,我們大將軍要和你們頭兒說話!”
朱繼明並不理睬,與無天相視一笑,心中顯然已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