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櫻看了一眼忽然變了畫風，滿眼戾氣的風驚雲，眼眉動都沒動，“說說。”
風驚雲本是點燃了滿腔的怒火，被她這樣風輕雲淡的的態度，反而覺得自己過分了，火氣壓了壓，坐回椅子上，雙手撐住膝蓋，想了好半天。
“姑娘看似出生高貴，我們這等馬賊的過往就不必知曉了。”
“我出生不高貴，不過是個大家族裡的棄女而已。十四歲以前，吃的是餿飯，喝的是髒水，穿得是破舊補丁衣服。生父無蹤影，生母被驅出府慘死，然後就是被人殺來殺去，活得就像螻蟻一般，但是，螻蟻尚且努力活著，我所以就活著了。”
晏櫻概括性的過往，聽得風驚雲瞪大眼睛，在他眼裡這個女孩雖然強悍，但肌膚勝雪，氣質高貴，好的時候脾性柔和，怎麼可能受過那樣的苦？
“所以，你看，可能小的時候我們是一樣的。”
風驚雲回了神，沉聲道，“我姓羅，自然不是熠國人。我是大楚宜城人。”
晏櫻挑了挑眉，他的相貌和口音，加上習慣裝束都猜到了。
“那你為何會在漠北生活？”
“因為我殺了宜城守官。”
晏櫻瞪大眼睛，“你幾歲殺的？你今年多大？”
“十歲殺的，我今年二十四歲。”
十四年前？那時候姓竇的剛離開宜城，想必是他的接班人吧？
那就是一丘之貉，應該都是熠國內應。
“宜城守官不僅私通熠國，還勾結馬賊，常常半夜悄悄放熠國軍隊或馬賊進城燒殺搶掠。我家族全族人被殺了一半，剩下一半被全部拉到熠國做了奴隸，我母親、姐姐、妹妹被那幫畜生糟蹋，妹妹慘死，我爹和叔父們捨命將我母親和姐姐送出狼窩，她們歷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回到宜城，可母親並不知道守官是奸細，前去求守官救我族人。可……”
晏櫻本來半眯著眼睛聽著，聽到他停住，睜開看著他。
事情過了十四年，風驚雲一提起來那時候的慘狀，眼圈還是不由自主的紅了。
“若不想說就罷了，我都能想到。”晏櫻冷冷的一笑，姓竇的，讓他這樣死了，實在是便宜他了，以他的作為，真該千刀萬剮！
“不，你不明白，我一個大楚子民為什麼跑到熠國做草莽馬賊。我母親和姐姐到了衙門，姐姐被守官奸yin了，母親被十幾個衙役欺凌到死……最後還把她們兩個的屍體赤果果的掛在城頭，說是抓到了私通漠北馬賊的賊婆娘。”
風驚雲咬著牙，露出一抹笑容，“我後來跟了馬賊，兩年後，成了馬賊王的乾兒子，然後殺了他，奪了他的隊伍，殺回宜城，將守城官和衙役的五十人全部斬殺。”
晏櫻看著他，半響，方道，“殺得好！”
風驚雲微愣，本想說自己被逼無奈，讓她不要認為自己本性就是壞人。但告訴她自己殺人如麻，讓她小心不要妄想滅了他們。
但他怎麼想都沒有想到她會這三個字。
“換做我，我也會這麼做。”晏櫻倒是說真話，這樣侮辱親人的事情，凡是人都忍不了，刻骨的痛，不報仇自己怎麼能坦然活下去！
風驚雲心裡忽然翻騰起一股巨浪，她居然懂自己？理解自己？原諒他的殺戮？
他的心被深深的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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