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離開了寧王府的大門,往城門方向而去。
走到雀兒街的東段,於煙霞閣兩個小巷的相隔之處,珍珠上了馬車。
“可是辦妥了?”
珍珠從懷裡拿出了一張賣身契,上頭按著血紅的手印,落款署名之處,是“瑪瑙”。
“郡主。”珍珠有些遲疑,像是有話要問。
“說吧。”
“瑪瑙一向安守本分,為何您突然狠心將她送到了紫霞姑娘那裡?”
珍珠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失言,便又急忙解釋:“郡主做的任何決定,珍珠都覺得是對的。只是平日裡珍珠與我關係甚好,沒想到她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可能是想起了她曾經也被賣到過煙霞閣,珍珠神色悽然,畢竟一些不好的記憶總是需要時間去釋懷。
“也不是要將瑪瑙買到了這煙花之地,只是找了個由頭講她送到了紫霞姑娘身邊。你也知道,紫霞姑娘待人也是極好的。”
將瑪瑙送到了紫霞身邊,其實是將她送到了鄭尤夕身邊,畢竟當時,鄭尤夕身邊親近的人,如果我是算是一個的話,除我之外瑪瑙算是唯一。
瑪瑙簽下的“賣身契”其實是一份還屬奴轉讓書,將她轉到了鄭尤夕名下。瑪瑙應該能如那被抹去的往事一般照顧好她。
已是提前與紫霞通了氣,珍珠不知其中原由,未免神色惶惶。
對府上的說法便是,瑪瑙招了我這個郡主的嫌,被打賣了出去。
其實,唯有我心中知道,瑪瑙被送出府,與那被送到皇后手中的“思維導圖”有關。
念著幾分唯獨我自己記得的那段記憶裡的情分,且此事為引來事故死傷,更為給安排瑪瑙到我身邊的人一點警告,我唯有這般處置了瑪瑙。
起碼,瑪瑙被鄭尤夕感化教導著讀書寫字,對鄭尤夕是真心的。
若是李承旭此時就在我跟前,定會笑話我,還是這般小心翼翼,手上還是不願沾上一滴血!
沒想到,我寧王府有個盧敏安排的蘭兒不說,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早被安排的“臥底”——瑪瑙。
之所以蘭兒與瑪瑙的處置不同,只不過是結局而言還大不一樣。
蘭兒指正了盧敏之後,被秘密送去了莊園上。但是盧敏豈會輕易放過她?在後來傳回的訊息裡,蘭兒已是因一場怪病而殞命。
若是瑪瑙被送回了她“主子”身邊,下場定不會比蘭兒好上多少。
“紫霞姑娘自是待人和善的,瑪瑙在她身邊定也不會被虧待。只是方才我出來時,瑪瑙一直跪求我請求郡主原諒。珍珠有些疑惑,瑪瑙做錯了什麼這般誠惶誠恐地求饒?”
“她錯在不該動了我的東西。”
馬車在城郊外的莊子前停下,幾房廬舍隱在嫩芽翠意中,比前些日子多了幾分生機。
那日因皇后召入宮沒有來找盧敏,見了皇后之後一直在解決心中疑惑的問題。現在終是抽了時間,來看盧敏。
廬舍之間,有方花田,此時正值春日,開了幾朵小花。
盧敏在茅草涼亭中坐著,一身素衣簡裝,長髮輕綰,倚靠在胡榻上。
從廬舍裡出來的晚晴先是見了我,急忙放下手中的針線簍子,上前來施禮。
按禮數,盧敏見我來,是要起身行禮的。只是,她未有動靜,依然凝視前方廬舍半空的幾隻早歸燕雀。
晚晴在茅草涼亭中又安了一方軟榻,上了茶果便與珍珠退到了涼亭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