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既白,在晨鐘敲響之時,我被送到了宣德門下。
進去時是孤零零的一人,出來時亦是孤零零的一人。
皇帝有沒有相信我,我不確定。但是,只要皇帝開始不相信盧侯爺便已足夠。
大山還在宮門處等著,我拖著一身的疲倦,走到了馬車邊上,脫力之時扶住了馬車。
來上早朝的官員,有識得我的,也有不識得我的,多少側目。
“長公主與王爺的情況如何?”大山一臉擔憂,輕聲問道。
我眼神木木,看了他一眼,“不清楚,我沒見到母親和父王。”
“難道?”大山驚駭不已。
“不會。”我堅毅非常,“先回府。”
馬車掣動,胸口處隱隱作痛,輕輕一按便如刀絞,直逼出了眼淚。
皇帝能這般下狠踹我,不知他會如何對待長公主和寧王?
我放開緊拽的手掌,裡面的一張小箋被我抓得緊皺不已。
這是我走出勤政殿時,撞上張昭儀時她扶住我的那一刻塞給我的。
那般早守在勤政殿外,說是要給皇帝送宵夜候到了早膳時候,值夜的內官們也不敢驅她。
攤開小箋,簪花小楷數字:“長公主與寧王無恙”。
瞬間,我又開始糊塗了。這張昭儀整的又是哪一齣?她不是與彥王和盧侯爺同陣營的嗎?怎會特地等著給我塞紙條?
緊繃了一天一夜的神經,在看到這行小字的時候,不管信與不信,神經一弛,便癱在了車上。
意識模糊之前,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要是李承旭這個妖孽在就好了。畢竟,他總能有點方法!
回到寧王府時,在門口處焦急等待的,是珍珠和瑪瑙,卻不見鄭尤夕。
“二小姐呢?”眯了小半個時辰,精神好了一些,只是沒見著鄭尤夕,總有些隱隱地不安。
瑪瑙一聽我問鄭尤夕,急得整張臉都紅了,淚眼汪汪地便說:“二小姐一早出去了,也沒要奴婢跟著。”
“她可說去了哪裡?”突然想起昨夜進宮前與她說“若有事便去永興茶樓傳信”,便又問瑪瑙,“可是去了永興茶樓?”
瑪瑙還沒回話,珍珠已是先開口了,說:“我看著二小姐所走抵得方向,不想是去永興茶樓,倒像是…”
“倒像是去哪裡?”不會向我預想的一樣吧?
“彥王府。”
一股深深地無力感再襲,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氣,閉眼凝了好一會地神,便又轉身向大山說:“去彥王府。”
鄭尤夕就是個傻子。
是個作者陛下傀儡般地傻子。
“小姐。”珍珠叫住了我,臉色擔憂,躊躇不知自己該不該說一些什麼。
“說。”
珍珠聽我這般,便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說:“郡主莫要當心,會好的。”
“嗯,會好的。”連鬼門關都闖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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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來到彥王府的門前,那門房見我如見鬼了一般,愣怔了好半天,醒神過來便又急急出了來。
“郡主,這是還要找王妃隱月公主?”
“不”,我看著門口停著的馬車,不像是寧王府上的,便問:“今日這般早,可是有誰來訪?”
門房四下瞄了一下,閉著嘴不說,像是不敢。應是被訓過了話的。
懶得繞彎子,給大山打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