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滎州一路,走了月餘,返回京城,卻只需十來天。
辭別之時,三老爺早已回永州赴任,三夫人留在滎州陪大姐姐鄭尤沁待嫁。本來想要讓鄭渝少年與我們一同回京城的,只是他說想要明年開春,姐姐出嫁之後再作打算。
老太君與大老爺未想到我們一行要這般匆忙辭別回京城。
只是更讓整個四姓大族為之震驚的是,當各氏族忙碌著要趕在明年開春選秀之前完成氏族之間的聯姻大事之時,自京城頒往各氏族門庭的《禁婚詔》。
“四姓大族鄭、盧、王、崔之子孫不得自為婚姻,凡適齡之子女,皆要官許,方可婚配。”
此詔一頒,四姓之族皆已譁然,暗中互相遣使往來,企圖弄清楚這天子之詔為何來得如此突然。
四姓氏族歷來自貴,相互通婚也是為保氏族高貴血脈。自大鄴朝來,不僅不屑與諸姓通婚,就連李姓皇族的權威也不能入其眼。
天子先是開恩科,廣納天下寒門士子於朝堂,與氏族蔭庇之盤根錯節的勢力相抗衡。現在又在婚姻上出手,限制四姓互婚,不難看出有打壓氏族勢力之意。
老太君暗自慶幸,鄭盧兩氏之婚姻已是下定,卻又看堂上諸多孫兒還未婚配,暗自思量。
《禁婚詔》之後,鄭氏宅門卻未見冷落,各姓往來求親之人卻愈發頻繁。四姓大族暗通一氣,意圖暗箱操作,互遞婚書,通婚之事不減反增。更有一日便定下婚事,三日便過門者。
近日,上鄭氏門來議親的,甚有多求鄭氏族女者。據珍珠探得柏綠得口風說,上門來求鄭氏嫡支二房嫡女的婚書者,就有近十人。
就在此時,京城再次有信使來信,說太后身體有癢,召長公主速速回京。
當我們的馬車往京城方向而去,那雪片一般飛往鄭宅的婚書庚帖,便也與我等無關了。
身為鄭氏女,長公主與寧王為我與鄭尤夕爭得了來自氏族婚姻祖制的自由,卻又被套上了來自天子之詔的婚姻限制。
還真是,有點意思!!
闊別兩月,再次走上雀兒街的時候,街道兩旁已是綵樓高架,紅燈遍掌。
走回寧王府的小院,看著月下涼亭,吃上熱乎的糖餅,便有些恍惚,滎州之行是夢一場?還是,此時獨坐對幽亭的我,正在夢裡?
明日便是除夕,宮裡已是掛了彩燈。不知哪位宮人如此心靈手巧,竟是壓實了積雪,雕了很是漂亮的一直雪狐,放於廊前的積雪上,惟妙惟肖。
我正在計較為何那宮人為何不給雪狐加上兩點紅珠子當作眼睛之時,太后宮裡通傳的嬤嬤已是出來引進。
只是兩月未見,感覺太后頭上的銀絲又白了幾分,可一臉慈容不減,亦未有信上所說的那般嚴重的病態。
見我與長公主時,眼裡便含了兩分欣慰三分溼意,伸了手來招我倆人,像是闊別多年一般。
“皇外祖母,身體可是好些了?”我上前牽了她的手,觸手溫熱。
太后欣慰地點了點頭,“見到旦兒,我就好了大半。一路急著回來,可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