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夢，他會來的匆忙去的匆忙；又怕是真，他立於風雨，深秋風寒。
我轉身取了斗笠蓑衣和油紙傘，推門而出，用傘撐起風雨，疾步來到大門前。
他已是跳下了馬，站在大門的簷下，看見我來，便急著迎上來兩步。
“你怎麼出來了？外邊雨太大，風又冷，都已打溼了。”
他看著我被雨打溼的裙襬，話裡有些嗔怪，但神情甚是歡喜。
我將斗笠與蓑衣遞與他，看他披上方說：“怎這般大雨趕路？也不披件斗笠？深秋風雨都冷，怕是要感冒，況且......”
況且他才用身子養了蠱蟲，在鬼門關走了一趟。
繫好了斗笠，他接過我遞過去的棉巾，輕輕按去臉上的雨水。
他瘦了，稜角卻更加分明，朗眉星目，多了幾分堅毅。看向我時，笑裡揉了幾分暖意。
“無妨，半路上才下了雨，因急著來，便沒做停歇。幸好，你已是到了驛站，沒淋著雨。”
風灌入脖子，不禁打了個寒顫，可心卻是暖的。
“你來靈州辦差？”他早已領了差事，卻不知來這裡辦何事。
他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不知想到什麼，臉上微紅一片，唇間張張合合，好一會才又輕聲說：“也是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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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他像是壯著膽子，便又呢喃般說，“本以為在華縣時能趕上的，我到時你剛好上了船。想著你定會在靈州停下......”
原來這些天我在船上百無聊賴，他卻是這般在路上疾行著，難怪眉間隱約掛著疲累。
像是春天來開了花，心裡暖熏熏的。
想去牽了他的手來幫他暖一下，舉到半道卻又收了回來。只一直看著他，怕他消失不見一般。
小挪了一步，他靠到簷外，背向外頭，擋了飄來的風雨，撐起了沒有風雨的一小方，剛好把我護在裡頭。
他垂下的袖子劃過我的袖子，寬大的袖子下，沒人看到他的指尖剛好勾住了我的指尖。
那手雖未乾，卻是暖的，就這麼暖著我冰涼的手。
我以為風雨中我們可以就這樣站很久很久，手上源源不斷傳來的暖意讓我起了貪心。
他也這般待著，不曾因風雨挪步。
“嘭”的一聲巨響，我們皆是一顫。
我不知這響聲從何處而來，便四處張望。
他輕輕拉了一下我的手，臉上有幾分急色，卻也溫聲慢說：“我有差事得先去辦，你先回去，記得暖了腳再歇息，莫要著涼。”
既是有差事，我便不能攔他，只也勾勾他的手，笑著點了頭，讓他放心去。
列隊的差役已是先行，他一個橫身上了馬，便又回過頭來看，留下一聲“回去吧”，便如來時，一行人疾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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