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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和平躺在床上,開始籌劃自己的方案,他要把鐘為民打個落花流水,而且要不動聲色,不漏任何馬腳,不讓鐘為民感到任何蛛絲馬跡。
他想,首先要爭取到女生的支援,班裡的女生少,佔全班的三分之一,但這是一支不可或缺的力量,這支力量由誰來完成呢?鐘為民他打的是套近乎、拉關系牌,利用城市學生之間的紐帶關系。那麼我就可以為李躍進打鄉村牌,在班裡農村來的學生佔三分之二左右,大部分是十年鬧運動大浪淘沙透過個人努力奮鬥沖出來的寒門學子。他們在農村多數是平民家庭,沒有後門兒,只有這次恢複高考制度才給了他們一次求學的機會,所以他們有共同的切膚之痛,有著共同的透過考大學改變自己命運刻骨銘心的追求,再加上李躍進在農村有當過生産隊長的經歷,讓農村學生推薦他們自己的領頭人,他們應該是甘心情願的,農村來的學生大多是窮學生,生活簡樸,與李躍進有共同語言。而城市來的學生大部分穿著比較講究,有的甚至看不起農村的學生。而農村來的學生也自作清高,看不起城市學生的那種鋪張和傲慢,不與城市學生為伍,農村的學生與城市的學生好像隔著一道鴻溝,來往甚少。這樣,只要打出一個同命相憐牌,再加上李躍進那股憨厚正直樸實的性格,會得到他們的響應的。那麼城市學生怎麼爭取呢,這是讓他煞費苦心的事情,他自己本人介於兩者之間,半對半,說自己是城市人吧,而建設兵團是軍墾種地的,說是鄉下人吧,而建設兵團又是拿著工資吃商品糧的。反過來他又靈機一動,這又是一件好事,我可以打著農墾人的子弟和鄉下人套近乎,又可以打著拿工資吃商品糧的和城市人套近乎,這又是一箭雙雕、雙管齊下的好事。所以,這就可以做全班男生的工作了。與城市人可以說,看人家李躍進這人不錯,有當過幹部的經歷,為人也厚道;和鄉下人說,咱們都是鄉下來的,種地出身,李躍進是農村出來的佼佼者,人又樸實,選他當班長,是咱們自己的帶頭人,不能讓他們城市人看不起咱們鄉下人。你看他們多牛哇,根本不搭理咱們種地的,嫌咱們滿腦袋高粱花子味,你看那個鐘為民整天戴著一個鴨舌帽,一看就是個像蛋、偽君子。後來的實踐證明,他這一招制敵,出奇制勝,得到了鄉下人的一致響應。但在如何爭取女生上,他卻犯了愁,讓郭佳去和女生打招呼吧,她是鄉下人,那些城市來的女生未必聽她的。他突然想到,在運動會上李躍進英雄救美,張潔就是城市人,而且還是幹部子女,辦事幹練,為人大方,在她們宿舍她是宿舍長,剛一來時宿舍還沒有值日分工,打水掃地、擦桌子都是她的事,郭佳就做她的幫手,後來宿舍安排了值班表,她才帶著郭佳結束了義務勞動,由她們倆去做女生的工作應該沒有問題。但不知道張潔肯不肯幫這個忙,因為那些老幹部的子女都家教甚嚴,對拉選票、搞地下活動這類的小動作她們不一定感興趣。剛才聽郭佳的口氣好像張潔對鐘為民這麼早就拉拉扯扯,為自己競選班長打招呼、拉選票就有點不太感冒。他轉念又一想,就應該利用她這一點來激發她的正義感,對李躍進這種正派人應當保護和同情,讓她主動去做女生中城市人的工作,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李躍進就有戲了,鐘為民就會竹籃打水一場空。但出於對李躍進的同情,他也不想把鐘為民搞得太慘,畢竟是同學一場嗎。他覺得這樣雙管齊下,李躍進的選票應該少不了,他的班長的位子就不會因落選而丟掉。他想好了的時候,夜已經深了,他看看自己的夜光錶,正好是夜間12點整。他聽到床下的李躍進鼻孔裡的鼻息聲,均勻而細長,看來早已進入夢鄉了。劉和平自嘲而得意地暗暗罵道,這個大松心,真是心底無私天地寬啊。他又很高興地想著,為自己這精心謀劃、滴水不漏的準備,感到很滿意,他慢慢地睡著了。早晨出操的鈴聲都沒有吵醒他,是李躍進硬把他拽醒了,他和李躍進來到樓下的時候,發現鐘為民已經和幾個城市的學生在做跑步前的熱身運動了,他們一邊閑聊,一邊彎腰屈膝伸腿,為跑步做著準備。最近,鐘為民表現特別積極,班上什麼活動都要走在前頭,就說今天吧,放在剛入學那會兒出操,他每天都是和幾個城市學生懶懶散散地最後一批到,等同學們站好隊了,他們幾個海浦市的學生才慢慢騰騰地,一邊提著鞋子,一邊站在隊伍的最後邊。可是,自從最近學校組織各班選舉班委會的工作佈置以後,他表現得異常積極,而且每天早晨都事先帶著那幾個海浦市的學生,提前下樓等著全班集合整隊出操,因為輔導員每天都要來查崗,看班上的出操情況。有時候他還有意識地和輔導員聊上幾句,恭維輔導員幾句,拉近和輔導員的距離:
“杜老師,你每天都堅持鍛煉嗎?”
“是呀,在你們的影響下。”
“您這套運動服挺合適的。”
“嗨,我這是在外貿服裝店買的,出口轉內銷的,就是鍛煉時穿一穿。”
“杜老師是哪裡人哪?”
“gs。”
“在城裡?”
“蘭州。”
“啊,蘭州是黃河之城,美麗的城市,人傑地靈啊。”
“是的,黃河穿城而過,還行。”
這個劉和平是個剛正不阿的人,有時候他聽著就有點起雞皮疙瘩,暗暗罵道:這個油腔滑調的,真是個老油條。
劉和平開始實施他的秘密計劃了,他要讓李躍進神不知鬼不覺地當選。他先是在操場散步的時候,或是在下了晚自習的時候和男生們打招呼,當然,他絕不在鐘為民和海浦市的學生在場的時候進行,他要在於無聲處完成他的計劃。
“唉,咱們都是從鄉下來的啊,選班幹部的時候投李躍進一票。”
在與城市學生打招呼的時候:“唉,李躍進這人怎麼樣?”
“還可以,挺有工作能力的。”
“選班幹部的時候別忘了投他一票。”
“沒問題,人家還是黨員呢!”
他雙管齊下,同步進行,先是把郭佳約好了,讓她晚上約張潔到操場散步。等吃完晚飯,他們幾個像是不經意間去操場碰到了一起,其他班級的學生也有吃飯後去操場散步的習慣,這樣他們在操場不期而遇顯得就自然而然了。
自從上次劉和平下了晚自習和郭佳談話之後,郭佳在後來仔細回憶這件事的時候,漸漸感到劉和平那次碰掉她的書本不是偶然的,是劉和平有意識地這麼做的。郭佳是個開朗大方的東北姑娘,她當時以為鐘為民也和劉和平打了招呼,在不經意間說出了鐘為民拉選票的事。因此,她感到劉和平是一個很有心計的人,同時也是一個很講哥們義氣的人,全班的人都知道,在經歷了那個與拔刀歹徒搏鬥的夜晚之後,他為報答李躍進的救命之恩,便與李躍進結下了生死之交,成了李躍進的鐵杆兄弟。郭佳沒想到他竟對李躍進如此忠誠,這讓郭佳對劉和平更是高看一眼,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這是做人的最基本的人格。今天劉和平讓她約張潔,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與選班幹部有關,所以她毫不含糊地答應了,畢竟在張潔住院期間,她們結下了深厚的友誼,這種友誼只有她們自己才清楚,各自都在內心深處默默地廝守著,因為這是一種再純潔不過的友誼,只有珍藏在內心深處,心照不宣。張潔是個睿智的人,她愉快地答應了。
她們一邊在操場上閑聊,說一些學習上的事情,或是各自家鄉的風土人情,等到天快擦黑的時候,劉和平放慢腳步說:“兩位好同學,有一事相求,不知如何?”
張潔、郭佳看著他那副認真嚴肅的樣子,郭佳已經猜到他想說什麼,便說:“說吧,什麼求不求的,張潔住院的時候你不也是全力以赴的幫忙嗎,我們倆好的就像一個人,你不用客氣。”
“我想請兩位幫一個忙,不不,也是幫李躍進的忙。”他進一步解釋說。
郭佳很快就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他知道他要給李躍進拉選票,但上次已經說妥了,我已經告訴張潔了,而且張潔已經答應了,不知他今天還有什麼話說。
張潔一聽給李躍進幫忙,她的心砰砰直跳,因為從一入學,李躍進憨直、樸實、厚道的性格,就給她腦子裡留下了難以抹去的印象。她是一個獨生女,在家裡沒有哥哥的呵護,也沒有弟弟的厚愛,父親當幹部,整天在外面跑,下農村,進工廠,搞建設,很少著家,有時候很晚才回來,早晨吃了飯就又匆匆走了。母親是平州市人民醫院的護士長,有時候三班倒。她從一歲時就在市府幼兒園全託,只是禮拜天爸爸或媽媽才把她接回家過個團圓的日子。上小學一年級,她媽媽就給她買了一個公交月票,用線繩掛在脖子上,上學放學擠公交車。那時她常常想,自己要有一個哥哥或弟弟,一起出來進去的作伴該多好呀,可偏偏她是獨生女。於是她從小就養成了獨立、自主、果斷的性格,同時又有內心孤獨、寂寞、怯懦的心理,這樣一種雙重性格。當她入學報到從火車站坐上學校接站的大轎子車,停在學校大門口院內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個高高的個子,寬寬的肩膀,黝黑的臉膛,留著齊刷刷的寸頭,用粗壯的胳膊,把她那沉重的行李箱,從大轎子車後面的卡車上接下來的時候,然後用另一隻手,再拎起另外一個同學的行李箱,放在地上,從兜裡拿出一個名單,喊道:“張潔、郭佳,”她們倆向他走來。他自我介紹道:“咱們是一個班的,我叫李躍進。我昨天就來了,輔導員給了我一份名單,讓我幫著你們搬行李,看,還有那個戴眼鏡的小子。”他回頭指著正在從卡車上往下卸行李的小夥子說:“他叫劉和平,昨天我們一塊兒從火車站讓學校接回來的,我們倆住一個宿舍,上下鋪,他也是讓輔導員安排接咱們班同學的。走吧,我送你們去宿舍。”他拎起兩個行李箱,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說:“你是平州市的,她是n的,這名單上都有。”她們倆個沖他點點頭。進了宿舍樓,她們看著他,拎著兩個行李箱蹬蹬地跑上四樓,張潔、郭佳在後面跟著,他在一個門前放下行李箱,掏出了鑰匙:“這是你們的宿舍,”他開啟,指著靠近窗戶的一個床說:“看,上面都貼著條呢,還巧,你們倆是上下鋪。”他把她們的行李箱放在地上,他指著靠牆角的一張架子床說:“那張床是公用的,放行李箱的,你們自己收拾吧,我還得去接其他同學,再見。”他沖他們擺擺手,轉身走了。張潔看著他,粗壯的脖頸上淌著汗珠,消失在了樓梯那邊。她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陽剛之氣,在她的腦子裡留下了一個強壯的身影,讓她那顆正在青春期的少女之心有些悸動,讓她那個孤獨、寂寞、怯懦的靈魂,就像在茫茫的大海中漂泊的一葉小舟,突然看到了遠方出現的綠色港灣一樣,讓人看到了希望和慰藉。她回過頭來,看著郭佳開啟自己的行李箱,從裡面拿出了被褥,放到了上床,然後蹬著床梯,爬上去,把被褥鋪好,又下來,把行李箱放到了公用的那張床上。郭佳看到張潔站在地上看著自己的行李箱正在發愣,郭佳大大方方地說:“你累了嗎,”她伸出手:“我叫郭佳,從東北來的。”
張潔這才如夢初醒:“啊,不累,我是從平州來的。”忙和郭佳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