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關鍵是,怎樣才能把這樣的一個提拔意見明確出來,這倒是個大難題,自己作為一把手是最後拍板的人,再當建議人顯然是不合適的。
但是,在局黨組開會研究人事變動時,總要有人把這樣一條建議說出來,才有討論的前提條件,想來想去,黃一天決定還是應該找個別黨組成員通個氣。
然而,這個人選又讓他頭疼,局黨組成員就那麼幾個,劉清肯定是不行的。儘管到教育局上班的時間不長,劉清已經幾次表現出不配合。何副局長是個老實人,他也不太適合演戲,只怕到時候,戲演砸了,倒不如直截了當的說出來面子上好看些。
剩下的人中,稍微熟悉點的就是工會主席劉主席,最近他也被明確為黨委成員,劉主席是當兵的出身,為人正直,在教育局工作了十多個年頭了,各種場合也見的多了,這樣的配合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黃一天心裡打定了主意,就是他了,但自己一定要讓劉主席明白,這樣的安排完全是為了更好的工作,沒有任何的私人感情因素在裡面。
正想著周全的事情,周全推門就進來了。
黃一天有點不悅:“火燒眉毛了,連敲門都不會了。”
周全趕緊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今天是急糊塗了,局長,出事了!”
黃一天心裡一冷,看看周全的表情,他就知道周全要彙報的一定不是什麼好事情。
果然,周全說:“一中出事了,局長你也知道,現在雖然是暑假,但是我們市裡中學的高三年級還是要上課的,畢竟涉及到了高考,補課期間兩個男生打架,其中一個男生的眼睛被打瞎了,薛琴副校長剛剛打來電話,讓你必須先避避風頭,否則學生家長此時正在氣頭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黃一天愣住了,他絕沒有想到在一中會發生這樣的學生之間惡性鬥毆事件。
周全接著說:“薛琴說,最關鍵的是這兩個學生的家長都不是好惹的,打人的那位是市人大繆主任的公子,被打的那位是市財政局周副局長的兒子。”
黃一天聽了這話,有點不舒服,不管是打人的還是被打的,在他的眼裡,都只是一中的學生,哪有那麼多的補充說明。
黃一天想了想說:“不行,我得去看看被打的學生到底傷的怎麼樣了?”
周全趕緊阻攔:“薛琴說了,你聽了這事的第一反應一定是這樣的,所以才直接打電話給我,讓我千萬別讓你去,她說了,你要是對她放心就讓她單獨把這事處理好,再來向你彙報。”
黃一天說:“我就是不放心她,所以才一定要去,這件事,我是一定要管的,誰攔也沒用,你要是不告訴我,受傷的學生住在哪家醫院,我就自己想辦法去找,我一定要見到學生本人才行。”
周全見黃一天的態度很堅決,就沒有再糾纏,趕緊到樓下通知司機把車開過來。
傍晚時分,黃一天趕到了受傷學生所住的普安市第一人民醫院,學生家長的態度並沒有想象中的失去理智。相反,受傷學生的父親,財政局的周副局長見了黃一天倒是主動跟他打招呼,還遞了支菸給他。
受傷的學生大名叫周國棟,是一中高一年級的學生,今天上午,因為下雨早操就沒有做,很多學生擠在教室門口的樓道上玩耍,周國棟當時和本班一同學開玩笑,互相推來推去的鬧著玩,恰好,高三年級的繆鵬從樓上下來,同學一不小心把周國棟推的撞到了繆鵬的身上,繆鵬當時摔了個狗吃屎,引的眾人哈哈大笑。
繆鵬見自己無辜在低年級同學面前丟了臉,尤其是好多女生都在旁邊眯著眼睛笑著看自己的表現,臉上頓時掛不住,衝上去就給了周國棟一拳,誰想到周國棟正愣在那還沒有回過神來,站在那被狠狠的打了個正著。
如果只是打一拳估計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關鍵是繆鵬手裡當時正在用自己鑰匙扣上的剪刀在剪指甲,那把打磨指甲的小刀還沒有收好,隨著繆鵬的一記重拳,那把小刀也隨之直接插進了周國棟的眼眶裡。
等薛琴得知訊息趕到時,地上已經流了很多血,薛琴趕緊一邊通知120急救,一邊通知學生家長,一直到傍晚,周國棟的父親找到薛琴討要說法的時候,薛琴才想起來,這事應該跟黃一天通個氣。
黃一天隨著周國棟的父親進入病房,眼前的孩子正處在豆蔻年華,可是他的一隻眼睛卻永遠的瞎了,這件事情對他的一生會造成是什麼樣的影響,他的心裡是不會完全明白的,可是作為家長,作為老師又怎麼會不清楚呢。
想到這裡,黃一天的眼眶有些溼潤了,他對周國棟說:“對不起,孩子,是我這個教育主管部門的領導沒當好,是我失職啊。”
周國棟顯然沒想到,黃一天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一時愣住了,不知道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