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一行人表面上打著來湖州市“散心”的旗號高高興興住進了度假村,周局長和省紀委的賈主任卻對此行的真正目的心知肚明,撈人來了,兩人在度假村房間裡安頓下來後,賈主任立刻給湖州市紀委書記打了個電話。
賈主任擺出上級領導的派頭問他:“兄弟,我們都是按照政策規矩做事的,但是政策之外還有靈活,譚副秘書長弟弟的案子還有沒有轉圜餘地?”
湖州市紀委書記直言相告:“賈主任,不是我不給你兄弟面子,這個案子其實不是很大,不過是咱們湖州市委書記親自過問,我可是不敢有任何的舞弊什麼的,目前案子已經到了即將結案的階段,這種時候想要改變結果恐怕難度很大。”
賈主任聽了這話不覺頭疼,衝他問道:“怎麼著你也是湖州市委常委,紀委一把手書記,你也說了這個譚副秘書長弟弟的案子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案子,不過就是和單位的同僚們關係沒有處理好,窩裡鬥,狗咬狗一嘴毛的事情,你就不能想辦法通融一二?”
湖州市紀委書記回答說:“賈主任您是不瞭解案件的具體情況,雖說嫌疑人涉案金額不多,但是因為下面的人實名舉報,造成的社會影響極其惡劣,何況咱們湖州市委書記之前在會議上強調過,一定要把這個案子從重從嚴處理以達到在咱們湖州市官場新形成一個殺雞駭猴的效果。”
“殺雞駭猴?”
賈主任聽了這話不由眉頭深皺,他在紀檢系統工作多年,非常瞭解某些領導經常用一些社會影響力較大的小案子警戒下屬的工作方式。
“難道譚副秘書長弟弟的案子是正好撞到了什麼活動的槍口上?”
賈主任猛的想起,“上個月湖州市紀委搞了一個什麼清風廉政活動,主要集中整治一些官僚作風嚴重以及利用職權謀取私利的中層幹部,從譚副秘書長弟弟被抓的時間上分析,恰好正是那個時間段,看來真是難協調啊。”
賈主任手裡握著電話,臉上的表情慢慢晦暗下來,他衝著電話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這案子難道就真沒有半點回旋餘地?”
湖州市委書記彙報說:“賈主任,但凡有丁點挽回的機會我必定竭盡全力,可是現在市委書記一雙眼睛緊緊盯在這幾個案子上誰敢私下做手腳?我也是有心無力啊!要不兄弟你找關係和一把手書記溝通一下,也許有餘地!”
“明白了!”賈主任不自覺輕輕點頭結束通話了電話。
眼下的局面很清楚,譚副秘書長的弟弟是正好撞到了紀委搞活動的槍口上,這個案子又已經被市委書記親筆批示要從重從嚴處理,這種情況下除非有人能想辦法打通市委書記的關節讓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才行,否則誰也不敢私下在這個案子上做文章?
賈主任打電話給湖州市紀委書記的時候,周局長一直靜靜坐在一旁傾聽,當他看到賈主任滿臉失望結束通話電話,趕忙問他:
“什麼情況?這案子沒法操作?”
“案子倒不是什麼大案,關鍵現在湖州的一把手市委書記已經插手過問,湖州市紀委那邊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包庇。”
“哦”,周局長若有所思點頭,“那麼你那邊有沒有人能跟湖州的市委書記說上話,打個招呼,請他網開一面?”
賈主任搖頭:“一時半會還真找不到什麼合適人選,畢竟這案子市委書記已經發過話了,這時候找人去勸他改口,這不是讓他自己打自己臉嗎?再說,你也知道湖州的市委書記可是省委常委,一般人的說話能有用,一般人敢說話?”
“照這麼說,這事八成是辦不成了。”周局長低頭思忖片刻衝賈主任勉強笑道,“行了賈主任,你也別往心裡去,既然如此,我們也就該玩就玩,該吃就吃,到時候咱和譚副秘書長說清楚,這個事情不是你我能控制的,誰讓他的弟弟不知道如何做人,非要和班子之間鬥,導致成為出頭鳥。”
賈主任聽了這話滿臉懊喪道:“周局長,真是過意不去,沒想到我堂堂一個省紀委廉政室主任也是副廳級,在本系統內卻不能做任何事情,解決任何問題,今兒會在湖州市這個小陰溝裡翻了船,連累你也跟著丟面子。”
周局長衝他無所謂口氣:“怎麼會呢?我之前也沒答應他這事一準辦成啊,咱們不是正好趁著週末過來散散心嗎?”
賈主任聽了這話心裡稍微舒坦些,順著周局長的話應了一句:“那倒也是。”
對於官場老狐狸來說,處理問題的時候將自己置於一個進退自如的地步是慣常行徑,不管局面如何變幻莫測,凡事都給自己預留一條後路。事情沒辦成,一上午周局長和賈主任都有些無精打采,譚副秘書長看出端倪卻又不敢開口主動詢問,生怕一旦問出令他失望的結果反而更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