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愛江想想張書記說的話倒也有道理,對於張天來來說,不管選址在什麼地方,只要投資商出錢建設就好,只要出成效就好,他才不關心什麼選址這些小事,於是衝他點頭應承:“那行,那我找個時間再親自跟溫老先生溝通一下,有什麼結果再向您彙報。”
“好的,你先去忙吧,我這也有一攤子事要處理呢。”
張天來幾乎是一秒不差接上朱長江的話茬順勢把他轟走,他是真心不想聽這位縣長在自己面前多說一句話。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說到底,張天來和朱長江壓根不屬一類人,以張天來的年紀、官場資歷、當前職位,只要政績卓越就有再往上提拔的機會,所以他相當看重一些實實在在的政績。從這個角度來說,黃一天是他眼裡的副將,他怎麼會不記得上一任普水縣委蔡副書記就是因為黃一天招商引資政績突出被提拔到市裡當了領導?誰有這樣能幹的好下屬那都是運氣。
朱長江身為官場中人對於升官提拔的美事肯定也不甘落後,但是此人心胸狹窄做事不顧大局,大是大非前面看不清方向,很容易吃虧,明擺著下屬黃一天招商來華夏大學的專案功勞不小,他卻因為私怨處心積慮想要在背後拖他後腿。
他對黃一天這個人原本心有腹誹,戴著有色眼鏡看人往往對很多事的判斷就有了先入為主的負面心裡作用,在朱愛江的眼裡,華夏大學專案算什麼?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對黃一天進行打擊報復才是最最重要的。
這種人也配當縣長?呸!
朱長江這慫貨還真的沒有基層經驗,整天在上面習慣了,一切想當然,這也是很多上面來的幹部不適應基層的主要原因,不知道變通,不知道什麼是和諧?朱愛江回到自己辦公室後片刻沒耽擱抄起電話撥通了臺灣溫老先生的電話號碼。
他先在電話裡先對老人家一番“來自家鄉人民的溫情問候”過後,直截了當把自己特意打電話的目的說出來。
朱長江說:“溫老先生,我們縣委縣政府對你的專案那是非常的重視,經過深思熟慮覺的您投資建設的華夏大學選址略有偏頗,胡集鄉的地盤畢竟交通優勢不如縣裡經濟開發區,您看您是不是考慮一下,把華夏大學的選址放在咱們縣裡的經濟開發區?至於說程式問題,我們縣裡會幫助解決的。”
長途電話的那頭溫老先生沉默了好大一會,對朱長江說:
“朱縣長,鄙人多謝你們普水縣委縣政府領導對華夏大學專案的關心,關於選擇地點的問題我曾經在胡集鄉黃書記的陪同下親自到過目前的選址地點進行考察和調研,我對選好的地址非常滿意,還是不要變動了吧。”
溫老先生一口回絕了朱長江的提議,這讓他何止尷尬?若不是電話線連著通話雙方看不見,溫老先生必定能從這位朱縣長的臉上看出明顯的憤怒。
朱長江沒想到投資商溫老先生居然對黃一天如此信任?更沒想到黃一天已經捷足先登帶領溫老先生去過華夏大學之前選址?他充滿希望撥打電話結果卻落一個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下場,這讓他心情鬱悶至極。他只能對著電話敷衍道:
“那行,我的建議也就是善意的提醒,既然溫老先生主意已定,我們縣委縣政府的領導一定會最大程度尊重您老的意見。”
他朱長江倒是想不尊重溫老先生的意見?可他有那個膽子得罪投資商嗎?這個專案可是市委馮書記非常重視的大專案,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出言不遜把投資商氣跑了,如果真要是那樣,自己也就離被查處不遠了,更不要談什麼做縣長了。
放下電話後,朱長江一個人坐在辦公室生了很長時間的悶氣,直到侄女硃紅紅推門進來,他心裡還像是壓了一塊石頭堵的難受。
硃紅紅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走路的時候腳底生風,穿衣打扮也相當靚麗,身上穿一件白色公主裙,外罩一件黑色坎肩,脖子底下又配了一條泛著綠光的祖母綠項鍊,腳底下蹬一雙高跟鞋整個人看上去高貴大方。
硃紅紅一進門徑直走到朱長江辦公桌前,彎下身子問他:“二叔,您這又是跟誰生氣呢?一進門就瞧您拉著一張臉,下巴都快著地了。”
朱長江衝嬉皮笑臉的侄女白了一眼沒好氣道:“去去去,別整天沒大沒小跟二叔開玩笑,我問你,今天怎麼又跑這來了?”
“我偏不告訴你”,硃紅紅衝著二叔撒嬌。
硃紅紅挑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來,衝二叔笑盈盈道:“您能跟我說說,到底什麼事把您給氣成這樣嗎?您現在可是普水縣的縣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敢給咱們朱縣長氣受那不是不想混了?”
朱長江衝侄女嘆了口氣,不無洩憤道:
“紅紅,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還能有什麼事?還不是為了華夏大學選址問題,我好心好意打電話給臺灣投資那老頭,我建議他把投資的華夏大學建到咱們縣經濟開發區的土地上。結果你猜怎麼著?老頭死活不同意,非說之前黃一天已經帶他去現場看過了,他對那地方很滿意,不知抬舉的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