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當黃一天親自開車來接溫嘉成的時候,他看起來精神奕奕心情大好,一邊跟侄兒說著家常話一邊招呼站在侄兒身後的孫輩們,“有機會去臺灣,家裡人要常來常往哈。”
久別重逢的滋味顯然相當愉悅,當溫嘉成再次坐上黃一天的專車,他明顯了結了一個多年的夙願,跟黃一天說話口氣也變的熟絡了不少。
溫嘉成坐在車裡,戀戀不捨看著車窗外稀稀落落的村莊衝黃一天問道:“黃書記,我發現村子裡很多人家大白天怎麼都關門上鎖呢?我記得我們小時候各家各戶白天從來都是大門敞開,孩子們在家門口玩,大人去地裡幹活,現在怎麼全變了?”
眼看好機會近在眼前,黃一天連忙據實回答:“溫老,您是時間太長沒回家鄉了,現在的普水縣跟您以前走的時候可大不相同了。”
“是嗎?你的意思現在鄉里治安情況不好?家家戶戶大白天都得關門上鎖?”
“不是不是,這些鎖門的人家大多數都沒人在家。”
“那他們去哪了?”
“當然是去南方打工啊?”
黃一天向溫老介紹道:“自從改革開放以來,南方很多城市經濟發展很快,咱們這裡的老百姓一窩蜂去南方打工掙錢,不過,可惜啊!”
黃一天說到一半突然面色沉重嘆了口氣,溫嘉成連忙問道:“怎麼了黃書記?老百姓去南方打工掙錢有什麼不妥之處嗎?”
黃一天扭頭看了一眼坐在後排座上的溫嘉成,一副痛心疾首表情對他說:“溫老,您在臺灣生活多年,您心裡最清楚,那些企業的大老闆最需要什麼樣的工人?不管是服裝廠的工人還是皮鞋廠的工人,最起碼要懂點技術才行,不懂技術的工人進了廠裡少說要先當幾年學徒工,吃幾年苦頭。
咱們縣裡雖然是全國有名的教育大縣,可是真實接受過高中以上教育的人很少,接受過正規的技術學校培訓的人更少,所以算是本地農民工輸出最多的一個縣,可確實於農民工技術培訓這一塊的投入最少的縣,所以出去的人基本都是賣勞動力,做苦力活,我以前也曾經跟咱們縣委書記提過幾次。
我說,‘要是咱們縣裡能把適齡的年輕人經過專業培訓後再弄出去打工,老百姓掙錢不是更多更省力嗎?’可是我們縣委書記說了,縣裡的財政收入就那麼多,基礎投入那麼大,所以對於農民培訓只能說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唉!”
瞧著正開車的黃一天一邊搖頭嘆氣一邊心有不甘表情,坐在後排的溫嘉成沉默下來,他睜著一雙老眼看著車窗外不斷掠過看似熟悉又陌生的風景,腦子裡不自覺冒出一個念頭。
“黃書記,如果有人肯在普水縣投資一個職業大學,讓有文化的年輕人在去南方打工前先在這大學裡獲得專業職業培訓,這個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
聽到溫嘉成口中總算說出自己期盼已久的話,黃一天心裡一陣激動,他表面上一副波瀾不驚神情輕輕搖頭道:
“難哪,溫老您是不知道,現在這年頭辦什麼事不要花錢?辦一所職業大學,那得花多少錢?縣財政的情況我也跟你彙報了,所以依靠縣財政那點收入猴年馬月能有錢辦得起這樣一所職業大學?”
溫嘉成立馬接茬說:“我可以私人名義投資啊?姜志勇為咱們家鄉投資了一所九年制的學校,我要是再投資一所職業大學,咱們縣裡的孩子哪怕沒考上重點大學,好歹能進職業大學正規學點技術。”
大功告成!
黃一天“激動”的一拍大腿,滿臉燦爛笑容扭頭衝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溫老看了一眼道:“妙啊!溫老的建議對咱們縣裡那些出門打工的年輕人來說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哪!你說我怎麼之前就沒想到外面的資金辦大學的辦法呢?到底薑還是老滴辣。”
瞧著黃一天衝自己豎起大拇指,溫嘉成臉上露出欣慰笑容,人嘛,都喜歡別人高看自己一眼,他以為黃一天真是一個孤陋寡聞的鄉下小官僚罷了,張口向他介紹起美國著名的哈佛大學。
“你知道嗎?哈佛大學所有的辦學資金都是來源於社會捐贈,在西方國家,捐贈已經成為很多人習慣的一件事。為什麼哈佛大學能在全世界享有那麼高的聲譽?說到底跟他們的辦學模式是有關聯的,國外最優秀的大學基本都是民辦大學,公益大學做的好反而不多。”
黃一天臉上露出“詫異”神情:“溫老,這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您說如果您真在咱們普水縣投資一所民辦職業大學,這會不會是國內頭一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