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蔣大寬暴跳如雷的呵斥聲中,林書記感覺到縣長大人對胡集鄉的兩位領導幹部被抓帶來的無比憤怒,看得出來,他是鐵了心要偏袒這兩人了。縣長辦公室裡此時的氣氛幾乎達到零下四十度,蔣大寬的臉色冷若冰霜,林書記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從林書記一進入辦公室開始,蔣大寬對他的臉色越來越差。
不過,林書記的表現倒也淡定,任憑蔣大寬火山爆發衝他大發脾氣,林書記自始至終像是千年冰山一言不發。
直到最後蔣大寬扯著嗓子喊累了,衝著林書記總結口氣指示道:“林書記,江佳欣和吳大觀的案子暫時放一放,我們縣委縣政府的領導絕不能眼睜睜看著常年在鄉下辛苦工作的年輕幹部全身心投入工作還要被人陷害背黑鍋,我們不能讓基層領導流血又流淚啊!”
林書記聽了這話臉上露出凝重神情,他衝蔣大寬直言道:“蔣縣長,縣紀委對於江佳欣的案子審訊進展很快,根據她本人的交代已經確定了一些犯罪事實,另外她的案子很可能涉及到縣裡副處級領導幹部。”
儘管林書記沒指名道姓,蔣大寬卻早猜到他口中提及副處級幹部指的是誰,一想到江佳欣的案子不僅可能牽扯出副縣長張二江,若是再深挖下去說不定還會牽扯到自己身上,他當即堅決語氣對林書記說:
“林書記,我剛才說了,江佳欣的案子到此為止。”
“蔣縣長,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林書記還想據理力爭。
“在普水縣,我蔣大寬的話就是國法,就是家規!”
看著蔣大寬無比張狂的態度衝自己說話,林書記原本還想辯駁兩句,想想就算今天在縣長辦公室跟蔣大寬撕破臉大幹一場又能怎樣?
他畢竟是一縣之長!
遇到問題繞道走也是一種智慧。
林書記當著蔣縣長的面勉為其難點點頭,嘴裡輕輕應了聲:“好吧,我們縣紀委一定按照縣委領導的指示執行。”
別看蔣大寬當著林書記的面擺出領導的架子咆哮起來像是一隻囂張跋扈的大老虎,可他自己的心裡卻非常清楚,他這隻老虎現在充其量是一隻紙老虎。之前胡集鄉副鄉長江佳欣被抓的時候他倒是沒那麼緊張,畢竟他和江佳欣之間若有牽連也就是透過老下屬吳大觀遊說她用歪招陷害黃一天一事。
他早就在心裡盤算過,江佳欣真要把這件事供述出來大不了他矢口否認,反正口說無憑,自己又是縣長,縣紀委那幫小嘍囉能拿自己怎麼樣?
但是一聽說老下屬吳大觀被紀委帶走調查後蔣大寬心裡頓時貓抓難受,吳大觀這些年到底送了他多少好處他早已記不清了,反正每一年但凡逢年過節吳大觀是一幫老下屬中出手最大方的一個。他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五年前他過生日,吳大觀特別用心的準備了一個黃金鑄成的生肖金像,那一大塊黃金拿在手裡沉甸甸的滋味直到現在他還記憶猶新。
“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住吳大觀!”
這是蔣大寬獲知吳大觀被紀委帶走訊息後第一反應,若不是忌諱縣紀委的林書記也是本地官場的老人,他剛才早就一聲令下讓他放人。
看著林書記臉色陰沉邁步走出縣長辦公室,蔣大寬的心裡陣陣發慌,奶奶的,他了解林書記這種官場老鱉即便是剛才表面上點頭同意暫停對吳大觀和江佳欣案子的調查,背地裡未必就真會按照自己的指示執行,如果要是向上面彙報,自己就被動了。
“怎麼辦怎麼辦?”
蔣大寬心裡的問號像是催命符讓他腦袋陣陣隱約作痛,此時的吳大觀案件對他來說就像是隨時爆炸的定時炸彈,若是不能及早想辦法排除這顆隱形炸彈後果不堪設想,到時候自己不要說什麼升官發財了,能不進去那就我彌陀佛了。
“要是能想辦法撤了縣紀委的林書記就好了”,蔣大寬在心裡暗自琢磨,想到這裡他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對啊,反正老子現在已經在普水縣主持工作,身為本地一號領導向市裡領導提出重新配備領導班子成員應該不過分吧?要想做好工作,班子配備那是必須的,要是能正好趁此機會換下林書記,哪怕是把他調走也行啊?林書記一走事情可就好辦多了。”
心動不如行動。
蔣大寬心裡最清楚,這種敏感時期時期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都無比珍貴,萬一縣紀委的林書記沒有按照自己的指示執行,回到縣紀委後背地裡偷偷安排人審訊吳大觀,那麼吳大觀隨時有可能被那幫人逼的說出不該說的話來。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