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時務者為俊傑。
以朱家友目前的職位和級別來說,他自知自己壓根沒資格做黃一天的對手,既然黃一天對他的態度還頗為友善,他巴不得跟領導拉近關係。
黃一天到胡集鄉上任的第二天,一大早空氣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溫暖和清爽,三月春風吹在臉上雖然還殘存些許寒氣,有了天空中太陽的助力似乎那股寒氣的威力也弱化了很多。一早黃一天剛走進黨委書記辦公室,黨政辦主任朱家友跟進來彙報道:
“黃書記,出事了!”
黃一天聽了這話情不自禁眉頭微蹙,人嘛,做任何事情都喜歡討個吉利,這才新官上任第二天就有下屬慌慌張張說“出事了”,這種事情擱在哪位領導頭上心裡都會不痛快。
“出什麼事了?”黃一天保持淡定神情走到辦公桌後一屁股坐下來後問道。
朱家友趕忙彙報道:“一大早我剛到單位,鄉政府的保安隊長給我打電話,說胡集村有老百姓集體上訪,再過半小時上訪隊伍就該走到鄉政府大門口了。”
胡集村就是緊鄰胡集鄉政府不遠的一個村落,這個村落的地理位置相當優越,整個村子距離鄉里最寬闊的柏油馬路只有不到兩百米的距離。
要致富先修路。
因為胡集村交通便利的緣故,村子裡的村民平日裡大多在胡集鄉的集鎮上做些小買賣,手裡有了錢的胡集村民小日子跟鄉里其他村的村民比較起來便好過很多。
黃一天問朱家友:“知道胡集村的老百姓為什麼突然上訪嗎?”
黃一天乍一聽到這訊息的時候腦子裡首先懷疑是不是鄉政府哪位領導對於自己到胡集鄉當一把手黨委書記心裡不痛快,趁著自己在鄉里腳跟還沒站穩想辦法把自己排擠走。
小心駛得萬年船。
官場行走就像逆水行舟,越是眼前一切看起來順風順水的時候越是要在腦子裡繃緊了一根弦,只有處處小心步步為營才能讓自己的仕途之路暢通無阻。
朱家友把自己瞭解到的相關情況向黃一天據實彙報:“黃書記,其實胡集鄉的村民上訪也不是頭一回了,這次恐怕是聽說了鄉里新來了黨委書記,特意衝著您來的。老百姓因為飼料廠佔用村裡土地拆遷補償款一直沒到位的問題去年已經連續上訪過好幾回了,鄉里總是一直拖著不處理,這才導致村民不斷上訪。”
一提到“飼料廠”三個字,黃一天腦子裡立馬反應過來,他問朱家友:
“你說的這個飼料廠是不是當初張志和主任招商引資的一個專案?原本這個廠是準備建在經濟開發區,結果投資商又考慮到鄉下原材料運輸成本低把飼料廠建到了胡集村?”
朱家友心裡暗暗佩服黃一天這個黨委書記記憶力還真不賴,一年前的事情他居然還能記的那麼清楚?他趕忙點頭道:“對對對!黃書記您說的一點都沒錯,當時那家投資商的確是把飼料廠的廠址選定在胡集村的土地上。”
黃一天不解:“飼料廠在胡集村投資建廠這是好事啊,不僅能就近解決村裡老百姓的工作問題,還能給老百姓一些徵用土地的補償款,他們有什麼可上訪的?”
朱家友聽了這話臉上苦笑一下,壓低聲音彙報道:“黃書記您不瞭解內情,這都一年多過去了,飼料廠都已經開工建設,部分已經生產了,鄉政府對胡集村老百姓的拆遷款還沒補償到位呢。”
黃一天訝異:“這怎麼可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這個飼料廠的拆遷款項可是全額一次性支付的,再說企業效益那麼好,怎麼可能拖欠老百姓的拆遷款呢?”
朱家友見領導一副極其驚訝神情看向自己,明明嘴巴動了動想要說什麼,結果卻只是撇了一下嘴什麼也沒說。
黃一天看出朱家友必定了解此事內情,衝他擺出領導的架勢問道:“朱主任,這老百姓都被逼的上訪了你還有什麼不能說的?說吧,你對這件事瞭解多少儘管說出來。”
朱家友心裡清楚,若是自己剛才主動交代此事其中內幕,一旦傳出去定會引起鄉里其他領導的不痛快,但若是黃書記逼問自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官大一級壓死人嘛。
朱家友向黃一天彙報:“黃書記,按理說拆遷款的錢早就到位了,可是您也知道鄉里的財政不比縣裡日子好過,有時候下面的領導為了應急截留一些款項也是常有的事。”
黃一天聽了這話更加驚訝,他記得多年前他出任常務副市長的時候也遇到過底下人膽大包天截留本該發放到老百姓手中款項事宜,只是沒想到鄉里這幫幹部居然連招商引資專案涉及的拆遷款也敢截留?這膽子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