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張志和緊隨其後,見狀伸手拉住黃一天胳膊好像生怕他再溜了,似笑非笑衝堵在門口的胡承悅道:“小胡來了,你說你請客還讓客人等你?哪有你這麼請客的?”
“對不起對不起!”胡承悅趕緊衝著張志和一拱手,“我一下班就趕來了,剛才在樓下大廳又訂了選單,這才晚來一步。”
“行了行了,既然來了趕緊進來坐下吧,今晚你能請我吃飯我很高興,黃科長是我最好的兄弟,他剛剛被提拔當科長的事情你也知道,我想今晚既然大家都聚齊了,正好一塊熱鬧熱鬧,慶祝黃科長升遷之喜,你看呢?”
胡承悅臉上瞬間變了顏色,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好心好意請張志和喝酒,他居然給自己來這一手?普水縣經濟開發區誰不知道黃一天跟自己是死敵?他給自己帶來的屈辱還少嗎?傻子都能看出胡承悅此刻心裡必定難受千刀萬剮。
到底是在官場混了些年,最起碼的演戲功底還是有的,胡承悅臉色難堪一會,卻還是不得不衝著張志和點頭:“張科長怎麼安排都行。”
張志和聽了這話,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神情,伸手拉著黃一天硬把他拉回椅子上坐著,興致頗高指揮胡承悅:“小胡啊,咱們今晚就喝茅臺吧,既然是順道慶祝我兄弟升官之喜,總得像樣子才行,你說呢?”
胡承悅原本從見到黃一天的那一刻心情已經像是一下子跌入萬丈深淵,這會又聽張志和點名要喝茅臺,疼的五臟六腑都快糾起來了。
一瓶茅臺多貴啊?一個月的工資啊!這一桌子七八個人喝兩瓶沒問題吧?張志和的酒量出了名的大,萬一他再要第三瓶?自己三個月的工資就算泡湯了!
這種時候說什麼都晚了,胡承悅真是悔呀!好端端的腦袋發昏想起要請張志和吃飯幹什麼?他這哪是吃飯呀,分明是在吃自己的骨頭,喝自己的血啊?自己跟他多大仇多深怨哪?不就是手賤背地裡沒安好心搶了他一個招商專案嗎?何況自己已經受到處分了?
若不是之前錢副主任特意找他談話,強調讓他一定要做好此事的善後工作,讓他想辦法私下找張志和溝通一下,千萬別因為這件事導致縣委辦的人對經濟開發區招商科從此心有芥蒂,這頓酒就算有人壓著他腦袋,他也不會自取其辱!
原本他心裡還想著大家老同事一場,冤家宜解不宜結,大家在一起喝頓酒一笑泯恩仇,完成領導交代的任務也就行了,沒想到張志和居然把黃一天給拉來了?還說要借花獻佛把這頓酒當成對黃一天提拔的慶功宴?
張志和這樣做的目的何止是為了故意讓自己難堪?他分明就是蹬鼻子上臉讓在座的所有人來看自己笑話!一個已經被處分的原招商二科的科長,居然想要透過一頓酒跟他把前賬一筆勾銷?簡直是白日做夢!
這頓酒喝的,從頭至尾張志和的興致是最高的,看著他一杯接一杯把茅臺酒當成白開水似的往嘴裡倒,胡承悅恨不得衝上去把他手裡的酒杯奪下來扔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張志和故意捉弄胡承悅,非要讓他親手向黃一天敬酒,以恭祝他升官之喜,雖說黃一天連連擺手說,“不用了”,胡承悅還是聽話起身敬了他一杯,他今晚受到的打擊實在是太多了,早已不在乎多一回。
倒是黃一天,這頓酒喝的渾身不自在,正好中途收到一個資訊要出去回電話,趕緊像是找到了最合適的理由,張志和拉都拉不住跑出去了。
資訊居然是郝佳麗發的?黃一天一聽到電話裡是這女人的聲音當時就想把手裡電話撂下,沒想到郝佳麗還沒說話先哭上了,那份傷心倒不像是假裝的。
“有話就說,你哭什麼呀?”黃一天不耐煩。
“黃一天,我求求你,求求你看在咱們好過一場的份上,這回你一定要幫幫我,否則,我可就要被單位開除了!”
郝佳麗電話裡帶著哭腔的聲音傳出來,酒店吧檯的年輕小姑娘好奇看了黃一天一眼,這讓他有種公眾場合被人窺破的感覺,相當不自在。
他沒好氣衝電話裡的郝佳麗埋汰:“能不能好好說話?再哭我掛電話了。”
郝佳麗慌了:“別別別,算我最後一次求你了還不行嗎?這回要是連你也不肯幫我,那我可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黃一天心說,“那你死去吧,沒人攔你”,轉念想想郝佳麗平日裡驕橫跋扈印象中好像從未見她哭的如此傷心,心裡又有些不忍。
他原本不是那種狠心腸的人,對女人尤其如此,口中嘆了口氣道:“你們單位好端端為什麼突然要開除你?總得有原因吧?”
“還不是因為你!”郝佳麗說話口氣突然多了幾分蠻橫。
黃一天氣不打一處來,這女人說話做事一向如此,遇上任何事情錯誤一定全都在別人身上,她渾身上下全是道理,從來就沒犯過一丁點的錯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