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就是陶,跟絲綢比,你也配?”絲綢男撇了他一眼,哼了一聲。
“你!”東成被氣得紅了臉,手裡緊緊抓著弓箭,恨不得一箭射過去,了結了這個家夥。
“三公子不識貨。”蘇跡突然發聲,站在最前面望著絲綢男。明明瘦小單薄處在弱勢,氣勢卻丁點兒不減。
☆、棄民
絲綢男眼角都不帶給他一個,心情比較好,回了他一句:“我用過的你都沒見過,小子。”
“可我們的陶器你沒有,不是嗎?”
“一個陶器你還真當寶貝了,是,我是沒有,可是我有鹽,你也沒有。”絲綢男隨意把陶器放到一邊:“小子,我能不用陶,你能不吃鹽嗎?”
“天下就你這兒有鹽?”
“嗯,那倒不是,大殷也有,要不你們去那換?”絲綢男笑的不安好心:“就是千裡萬裡可別遇著狼。”
“狼?”蘇跡冷哼:“小爺我還真不怕。”就是不知道你怕不怕!
“那好走不送。”絲綢男有恃無恐。
蘇跡還要張口,蘇白卻把兩個人拉到一邊,搖頭讓他不要再爭辯,爭不過。
蘇跡低下頭,狠狠的攥緊拳頭,他想說不就是個鹽,哪裡都是,有什麼好牛逼!他知道鹽怎麼曬,更知道哪裡有鹽!
可是,現在做什麼都來不及,他們馬上就需要鹽,迫在眉睫,等不得他去找鹽湖鹽井,有什麼委屈都得受著。
一向以來他都當自己是未來人,雖然沒想著高人一等,卻也自我感覺良好。他能打獵,能燒陶,還有很多東西可以掏出來,絕對能讓家人過上好日子,然後找一個喜歡的人,樂活一生。他以為憑他的本事完全可以逍遙自在,可沒想到為一點兒小小的食鹽,他就不得不退步,好像被人狠狠一巴掌打在臉上,無力還擊。
他覺得臉燒得慌,也許沒有人知道他在難過什麼,他沒有辦法跟誰去說,就是憋屈。明明自己能辦的事非得受別人擺布,簡直窩囊。
他從來沒有如此深刻的體會到,挨欺負的難堪與屈辱,一點兒鹽就想壓著他抬不起頭,以後會不會因為別的武器,食物一步步退後,那麼退無可退的時候,怎麼辦?從奴隸到換鹽,從戰爭到死亡,深深的緊迫感逼著他不得不面對,你就是到了一個蠻荒地帶,不奮發圖強就是被一棍子打倒,沒有第二個選擇。
在他跟自己生氣的時間,交易依舊在繼續。再不滿也只能發發牢騷,鹽還是都換了。
弱國無外交。
“啊!”一個獨臂的中年漢子突然爆發出孤狼一樣的喊聲,蹲在地上抱頭痛哭。聲嘶力竭令人心顫。
人們從他身邊走過,也許同情,也許麻木,卻沒有人安慰。自顧不暇的人,施捨不起同情。
每個人臉上的神情寫滿沉重,為的這不僅僅是換鹽,更是無力的人生。年複一年的勞作,只為掙紮著生存,本來就已經壓榨了他們幾乎所有剩餘財富的鹽,現在再次漲價,生活越發沉重,日子更加艱難。
而獨臂人的生活更是可想而知的困難。
蘇跡的心還沒有硬成鐵,最受不了漢子的眼淚。上前蹲在他旁邊,默默的陪著,沒有開口。
獨臂人是情緒很快就收了回去,看了一眼身邊的人,沒有說話,直接走開。
“誒……”蘇跡招呼沒打完,就看到一個瞎了一隻眼的男人走到獨臂人身邊,回頭看了他一眼,拎著不大的袋子,一起離開。
“錯眼不見你就闖禍,天族棄民你也敢沾邊!”蘇白臉上難看的訓他一句。
“棄民?”蘇跡還沉浸在低沉之中,沒聽明白。
“被上天遺棄的人才會殘缺,是不祥的人,缺胳膊斷腿都會被趕出部落,你以後離他們遠點兒。”蘇白說。
“荒繆!”蘇跡不可置信的看著蘇白:“他們明顯是受傷,怎麼能趕出去?殘疾人也不是殺人犯啊!”
蘇白厲聲道:“殘缺是天罰,你記住了!”
“你們都這麼想?這麼做?”蘇跡像是第一天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