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現安懷中的小肥貓有點焦燥,從她懷裡跳起,躍到沐子易懷裡。
沐子易接住它,面無表情看著眼前這一幕,目光沉沉。
李現安是看不到鬼的,但這並不妨礙她的判斷。她直覺自己的好友不對勁,一咬牙沖上去,將她拉到沐子易身邊站定。
幾乎在兩人剛站定的片刻,那隻女鬼突然仰天一陣鬼嘯,尖銳的聲音刺得人耳膜發疼。
李現安跟婷子都不由捂住耳朵,痛苦地彎下腰。沐子易跟小肥貓倒是還好,沒怎麼受影響。他甚至還有功夫想,還好他早早就在這層樓設下結界,否則還不定這棟樓的人會怎麼著呢!
見兩位姑娘著實難受得厲害,沐子易便空出一隻手,擋在兩人面前,好歹沒讓她們被鬼嘯聲沖擊得七竅流血。
等鬼嘯聲停下,屋內燭火早已全滅,漆黑一片。黑暗中,滲骨的寒涼陰氣撲面而來,比之先前更加濃鬱。
沐子易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張符紙,手一揚,符紙燃了起來。分明不大的一張符紙,卻在此時此刻照亮了整間屋子。只見他手一鬆,那紙符紙晃晃悠悠飄到房間正中間,停在天花板下方,不動了。火苗安穩地燃著,符紙半點不見少,也無灰燼飄出來。
李現安跟婷子這時候還緩過來,兩人互相攙扶著,喘著粗氣站起來。可下一秒,卻紛紛瞪大了雙眼,滿臉不敢置信。
符火之下,鬼物無所遁形。她們清楚看到面前不遠處,站著的婷子媽媽,此時已經完全沒了人的模樣。
黑不透光的眼,紫中發黑長而鋒利的指甲,以及那周身滿溢位來般的黑色不祥霧氣……
婷子渾身發抖,哭著喊:“媽……”
女鬼聽到她的聲音,黑沉沉的眼睛望過來,接著伸手一隻手,滿是殺氣直直沖著婷子而來。
那一瞬間,婷子心裡冰冷一片,認命般閉上雙眼。
預料中的痛苦並未降臨,她彷彿聽到鞭子破空的聲音,還聽到她媽媽痛苦的慘叫聲。
婷子連忙睜開眼,就看到李現安的“現任男友”,一手抱貓,一手持暗紅色鞭子,狠狠的一下一下的,抽在她媽媽身上。
已經完全化為厲鬼的婷子媽媽,被抽到的地方冒出絲絲黑霧,痛苦地躲著逃著,嚎叫聲未曾斷過。
“你幹什麼!”婷子喊完,沖上去妄圖抓住沐子易持鞭的手。然而,沐子易輕而易舉躲開她,又是一鞭招呼到那鬼物身上。
“她是我媽!”婷子眼睛通紅,猙獰著臉撲上來,吼道:“住手!”
沐子易這次倒是住手了,只是並不讓她碰著自己的鞭子。
他沉著臉,盯著眼前並無實體,蜷縮成團的鬼物,手中鞭子化成紅繩,自動將鬼物綁起來。
隨後,他在婷子驚懼的目光下,冷聲道:“她已化為厲鬼,不是你媽媽了。”
“她是!”婷子擋在那痛苦不堪的鬼物身前,張開雙臂,直視沐子易,固執而堅定道:“你要是想傷她,先殺了我!”
李現安驚恐地喚她:“婷子……”
婷子紅著眼掃了她一眼,眼淚緩緩滑落。她苦澀道:“你騙我。”
李現安眼淚也下來了:“我要不騙你,你就該死了!”
她緩了一口氣,才哭道:“婷子,阿姨早就死了!你為什麼不能接受現實……”
“你懂什麼!”婷子尖銳道,“你有父母,有愛你的男朋友,你有家人愛人。我呢?我只有我媽媽!”
她的情緒越發高昂:“我只有我媽!她怎麼可以丟下我一個人,她怎麼可以不要我!”
婷子渾身都在抖,雙手緩緩抱住自己的頭,有些瘋癲道:“對,不可以!她不會離開我,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只要我照那個人說的做,只要我……”
說著說著,她哽咽起來,緩緩蹲下,抱頭痛哭。明明一切都是照著那個人說的做,媽媽也確實沒有消失,而是以鬼魂的形態陪著她。可為什麼,媽媽越來越不像她了……
媽媽還想殺她最要好的朋友,甚至還想殺她這個女兒!這不對,不該這樣的……
沐子易看了一眼婷子身後,那個神智不清卻還知道痛的鬼物,再看看神情癲狂的婷子,一時間精神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