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問道:“那個護法使,現在在哪兒?”
“他……早在幾年前就剃發出家了。”
一陣溫潤的風吹來,吹散了謝眸別在耳後的發。
當初被洛酩酊剪掉的斷發如今也張長了,她卻還是習慣性的散在耳邊。
“樓心月有沒有去找他?”
屠昀司搖頭:“沒有。”
大概是覺得無言愧對舊日愛人,又或者是明白就算找到他也改變不了什麼,不過無謂徒增傷感罷了。
樓心月妖嬈魅惑,近她身的男子皆被她所惑,她在金陵歌舞坊那麼多年大概早已看慣男人薄涼的心,唯一不變的只有舊愛之情。
因為那個男人已離她遠去,始終只在她一個人的心底,永遠不會傷害她,且只有他見過她稚嫩天真的模樣。
別的其他人怎麼能行?即使再愛她,也不瞭解最單純時的她。怎麼能行?自然不行的。
唯有他。
謝眸提手擦拭了下眼底的潮濕。
屠昀司靜靜望著她。
這個小姑娘從來善良,即便是針鋒相對過要取她性命的人,她也依舊會為此感動流淚。
對仇人尚且如此,更何況對自己摯愛的人?怎能不以身擋住那柄鋒利的劍?
即使屠昀司日後習了“孤煞”劍法,對待劍本身,他永遠帶著別扭的不屑。
因為她就是死於劍下的。
謝眸本來還很不解,習武之人向來武器不離身,蒼然堂的那日他帶她飛出箭雨,那把劍被他隨手丟下了。
直至今日,她才終於明白這其中的緣由。
他恨殺死她的劍,卻不得不提起他所恨,隱忍蟄伏,以血澆築。
到目前這種情形,謝眸已不知再說些什麼。
“眸兒。我要走了。”
他嘴角還帶著笑,眼裡卻升起一層薄霧般的朦朧。
謝眸開合嘴唇,許久許久,就連“保重”兩個字都說不出來。
語言已經蒼白無力。她只能緊緊抓了下他的手。
“你們的事還未完全解決,要小心,在榮王府更要注意,朝廷的事不比江湖,意氣用事最要不得。”
“我知道。”
“那麼,我走了。”
“好。”
“……沒有其他想要對我說的?”
她只是咬著唇,片刻後緩慢開口:“以前覺得我愛的人愛我是世上最難的事,現在才知道這個想法過於自私,我只願身邊的人都安好,你說得對,我是長大了。”
屠昀司溫柔的摸了摸她耳邊的發,柔聲:“你愛的人也愛你並不難,起碼現在,他很愛你也對你很好。”
他笑著轉了身。
“眸兒,保重。”
謝眸望著他越走越遠的背影,良久後才吐出一直哽在喉口的那幾個字:“你也要……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