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說點什麼,卻突然就像變回了懵懂少女,彷彿什麼話都是蒼白的。
想了好久,唯有一句話,她在很久前就想跟他說了。
“戰大哥……”她吶吶開口“那天夜裡我跟你說你身後會站著無數支撐仰望你的人,其實……我也站在那裡。”
戰秋狂的手微微一僵。
他早該知道,即便不刻意解釋那個吻的意義,以她與他心靈相通的程度,她是會明白的。
謝眸笑著繼續道:“這之後你要留在百裡城總歸是安全的,你爹不會不管你的生命安危,只要你在他身邊,你……”
“眸兒。”
他徑自截斷未及說完的話,語調中帶著那麼一絲的沉重。謝眸立刻抬起頭來錯愕的望著他。
只是,他的眼中卻迸發出異樣的柔情。他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過,我回百裡城究竟為了什麼……我回到這裡不是指望這個姓氏能帶給我什麼庇護的,我回來是為了保護他們……
“即便百裡家的人會有所不齒,即便江湖上的人會嗤笑。”他唇角勾出一抹堅毅的笑“無所謂。”
封閉的小小空間裡,她能聽到他的心髒在狂烈的跳動。
他結實有力的手臂環成一個圈將她收在懷裡,氣息堅定的從她頭了嗎,你在我身後呢!”
不知為何,謝眸眼中忽而溫潤一片。
她看著他攜著滿身落魄與躊躇走出揚州城,又看著他心事重重的走出竹林邁朝向北,深邃的灰眸裡暗藏洶湧,背過身去的背影落寞寂寥。
身在故鄉,格格不入。他與她一樣,都似異類,卻也不奢望他人理解,唯一萬幸之事:他們識出了彼此。
頭腦裡越來越混沌,她倚靠在戰秋狂懷裡聽到自己說了一句:“會的,會一直在的。”
最終會有一天從你背後走出來,與你並肩而立。
一天前的這間房被兩夥人打得天翻地覆,眼下地面上的血已然幹涸,物件七零八落散了一地,就像被抄了家。
幾人在離暗格門還有幾丈遠的地方就開始警覺,脅迫在兩個人質脖子上的刀鋒分毫不差的落在最精準的地方又保持著微妙的距離,一旦有什麼突發事件便可一刀斃命。
就在踏出暗格門的最後一步路裡,百裡夏烈的身子明顯停滯了片刻,被身後的戰秋狂打了個滿眼。
身側原本喝的有些醉意的謝眸反應迅速的松開了戰秋狂胳膊,並輕拽了拽他的衣角。
就算不喝酒,她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要別跟著添亂就阿彌陀佛了。
在這種群戰裡,站位是十分重要的。謝眸雖深諳這個道理,卻也實在沒跟謝刃霜討教過什麼經驗。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胳膊上的嫩肉,試圖更清醒些。
這一掐下去確實管些用。見有效果她故技重施,指甲蓋捏起手腕背側再用力掐了下去。
頭腦可以正常運作,她兀自分析起來:倘若一會兒換了人質還要交手,沈辰定然是要留下保護沈月的那個,她只要乖乖跟住沈辰即可,以戰秋狂和百裡夏烈的武功擋住柯、華二人應該沒什麼問題。
自然這也只是她理論分析的結果。經過暗格一事,謝眸長了個教訓:理論敵不過實踐中的變數。
她很想小聲在戰秋狂耳側說出自己的想法,卻又怕控制不好音量的聲音被眾多內力高手聽個滿耳。
如是躊躇中走出了暗格。
陣風拍打著破損的雕花木門,木門上的糊紙隨風搖晃。屋外烏雲蔽日,陰鬱沉悶,初夏的天裡帶了些清爽的涼意,儼然是暴風雨的前兆。
“大少,請吧。”
不知是不是帶了些對反派先入為主的憎惡,謝眸總覺得華正夕那雙陰兀的小眼睛裡滿是謀算與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