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久前就在想,謝爾這樣才貌雙全的女子要怎樣的男人才配得起?若是以前的沈家莊還在,他可能還不至於這般灰心喪氣。
此刻看到百裡夏烈,他竟連嫉妒的怒火都無法燃起,挫敗感就如同一把揚沙迷了他的心智。
最理解他這番想法的自然是他的妹妹——沈月。
她卻也無法為自己的哥哥做些什麼,一雙秋水翦瞳寫滿憂愁。
不過多時,百裡夏烈帶了數人進了庭院。
前面打頭的有七八人,定睛再望去,原來那七八人是被押解進來的,每個人身後都有提了刀劍的壯漢看守著。
七八人衣著破爛辨不得身份,看起來像是被收押了很久。
那幾個壯漢的衣著倒是有些眼熟。謝眸在記憶中搜尋了一番,發覺這種藏藍底繡黑線的服裝是在百裡別苑裡見過,她立刻向戰秋狂投去詢問的一瞥,戰秋狂點了點頭:“是百裡家的人,前面押著的恐怕是暮蒙染的人。看來是暮蒙染派人秘密轉移那幾只木箱,在城外被百裡煬劫了個正著。”
“方才你哥說那箱裡裝的是兵器?會是什麼兵器?用來做什麼的?”
戰秋狂瞄了眼顏若峰:“此事若峰肯定明曉。”
他卻不告訴你……謝眸將這句話吞回喉間,恍惚中竟然覺得,這裡明明是戰秋狂的故鄉,卻彷彿沒有一個可信任的人。
她輕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心翼翼道:“喂,當初你喜歡‘歸故裡’,究竟是因為味道好還是因為名字的緣故?”
戰秋狂挑了挑眉,表示對她突如其來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很是不解,不過很快回了道:“自然先是因為味道……”
“那麼,”謝眸舔了舔嘴唇“那以後咱們給它換個名字吧,這名字不好聽。”
“哦?”戰秋狂笑了笑“那叫什麼?”
她的話未及回出,只聽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響聲從方才趙仲非墜落的地方傳來。
戰秋狂一把將她護在身後,天上忽然飛來一塊巨大的石板,狠狠朝著他倆的方向砸來。
緊接著就有第二塊第三塊,無數的石板呼嘯而至,摔地而響的巨聲振聾發聵。轉眼間就有幾人被砸的正著,壓在石板下吐出幾口鮮血。
沈月驚叫一聲,顏若峰提腳拉起她躲開了迎面而至的一塊巨石。
那塊巨石轉眼間壓到了她身後站著的一人。竟是方才百裡夏烈引進來的“人證”之一。
戰秋狂雙手拍成一道掌風牆,那塊巨石終在觸及他手掌的瞬間裂開數道裂痕,紋絡如蜘蛛網般迅速散去,緊接著他掌風用力一排,巨石“嘩啦”落了地。
趙仲非儼然已入癲狂狀態,身處亂石陣中的他就像個魔怪,六親不認、敵我不分,攜著的幾塊石板也砸向了辛凝凝,還好有縱橫山莊的人擋在前面以血肉之軀近身相搏,辛凝凝提起裙角驚慌失措的一骨碌鑽進了暮泉懷裡。
暮蒙染到底是山莊之主,他從慌亂中回過神,揮手再召集手下去圍攻趙仲非,這一次的幾人圍成劍陣合力出招,然而趙仲非早已殺紅了眼,蠻力大開,竟生生將圍陣撕開了個口子,寒冰魔爪按在幾人頭頂,登時冒出股煙氣,寒冰掌穿透皮肉將血漿直接凍成了坨血冰窟。
眼前場面愈發不可控制。百裡夏烈忽而朝戰秋狂大呼道:“秋狂,你去制止那個魔頭發瘋啊,才領進來的人都要被砸死了。”
戰秋狂伸出根手指頭指了指自己無辜的臉:“我?”
為什麼是他?就因為剛才他順手幫了辛凝凝?
他撇了撇嘴,皺起眉頭:“早知道就不多手了。”
話是這麼說的,還是提腳而上,將周遭石板紛紛擊開。
趙仲非後腰那道深深的傷口還在往外冒著血,他發烏的臉色中透出不健康的慘白,手中破壞力卻一層層加劇,眼看就要將縱橫山莊庭院的地表捅破一道窟窿了。
庭院內一地碎屍殘骸,恍若變成了人間煉獄。
空中氣壓潮悶,將血腥氣蒸騰在地表,沈月聞著這股鏽氣的臭味,忍不住幹嘔了兩聲。
謝眸一人站立於開滿粉白海棠的樹下,海棠花瓣墜落於肩,夾揉入她細軟的發絲內。
暮泉忽而陰險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