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柯岑府門口埋伏多日,始終覺得貿然出手勝算太小。幹脆憋到今日這個機會,趁著混亂在酒中下了毒,再伺機而動。
謝眸他們都太小看她了,她確實沖動易怒不錯。但這股怒火在她體內已經燃燒了十多年,是熔進骨髓的恨,是她活著的重要意義,除此之外,做再多的等待與忍耐都是值得的。
所以她甚至使出下毒這種陰損的招數。只要能殺了柯岑,用什麼方法也已不重要。
這場計劃順利的展開,唯一沒把控到的卻是謝眸。謝爾沒想到她也會來。
柯岑遭到刺殺,在場許多百裡城的當地人先已經不滿的憤慨起來,只是因著這位紅衣姑娘實在貌美的很,幾人只是發了些小牢騷,更有幾個人大膽猜測謝爾的身世。立刻便有江湖人士喊出聲“這是豔容雙劍那!”
有好事者提聲問去:“謝姑娘,今天可是暮三少與辛姑娘的大喜日子,新郎還沒入洞房呢,你就算跟誰有仇也不要挑這個時候吧?”
謝爾冷冷道:“我找的人是柯岑,其餘人等速速閃開,以免我傷到無辜。”
便有護花使者道:“謝姑娘可是與柯大善人有什麼深仇大恨?說出來大家可以給你評理啊。”
正在以內力逼毒的柯岑面上閃過殺意,那人立刻訕訕閉上嘴。
“不錯,是深仇大恨。十多年前就是他殺了我父母。”
一時間人群如炸鍋般亂成一團。
顏若峰忽出一聲:“這位豔容雙劍倒是會選時機,正好投了家主之意。”
謝眸擰眉問道:“什麼家主之意?百裡煬打的什麼主意?”
顏若峰意味深長遙望前方不再出聲,她便伸手去抓戰秋狂胳膊:“你說!”
戰秋狂大呼:“我怎麼知道!?百裡煬那隻老狐貍防備我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把這些事告訴給我?”
身側沈辰忽而朝他瘋狂使眼色,戰秋狂渾身一震,就聽百裡煬的聲音在身後幽幽傳來:“哦?你剛才叫我什麼?”
戰秋狂認慫極快,立刻嬉皮笑臉:“爹。”
“我剛還說怎麼到處看不到您,您什麼時候跑到後面……”拍馬屁的話來不及說出口,百裡煬大掌揚起,糊開了戰秋狂的俊臉。同行的百裡夏烈丟下一個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百裡冬箐臉色未變,很是淡定道:“二哥,樹上架著的那位莫不是你心上人?看的眼睛都直了。”
眾人神色俱凜,戰秋狂好容易甩下百裡煬的那隻鐵掌,他飛速掃過沈辰又瞥了謝眸,低聲佯怒:“去去去,你婆家找到了麼?先操心好自己吧。”
百裡冬箐不屑的哼聲。
柯岑將身上毒性逼出了七八分,此刻才有機會抬著虛白的嘴唇回道:“謝姑娘,這些事是誰告訴你的?我能理解你的一片孝心,但講話要有真憑實據,事情過去十多年,不要聽了閑人的幾句虛言妄語就沖動行事,我可以念在你年輕尚輕,被人利用的面子上不與你計較,今日你出了縱橫山莊的門,我就當此事沒有發生過……”
“呸!”謝爾掛著樹上的身子直了直,雙劍飛然架起,她低吼了聲:“無恥之徒!”整個人輕然飄起,直沖而去。
暮蒙染豁然持劍反勾,柯岑也已拍出一掌,兩道洪厚內力一重沖向謝爾面門,一重拍去她胸口。沈辰驚慌失措,縱使離她有段稍長的距離依舊抬起了雙腳點地而起,才支起半個身子,他就感覺身後有人在他雙腳腳底拍了陣掌風,那股內息加速了他移動速度,他將晨省劍劍柄推到手腕,手掌轟然用力,長劍劃破長空。
謝爾身子急急收起,靈巧的腳尖點在晨省劍劍身上,借力躥起半丈高,險險躲開了兩道重創。
而後她翩然落地,雙劍架住晨省劍推向沈辰。
沈辰握劍而立,她朝他微點了點頭,以示感謝。
沈辰的臉即時紅了起來。
這掌拍出後,柯岑不可置信的瞪眼望著自己的掌心。
戰秋狂忽笑道:“胡堃手下的高手武功是厲害,但這腦子怎麼不好使呢?先前的洛酩酊、鄭老鬼,眼前的柯岑全體智商欠費。但願那個樓心月能聰明點。”
“智商欠費”這個詞兒還是他從謝眸那裡學來的。謝眸來不及體察他無意中蹦出的現代詞彙,只是沉吟:“那毒有什麼問題嗎?”
“你沒看出方才他那一掌就像彈棉花一樣軟弱無力?”戰秋狂將扇子擺到眼前扇了扇“他用內力逼出了大部分毒,卻還有少數毒性仍眷留體內,這毒奇就奇在這了,若是一開始時不去排毒,內力全在,若出招頂多就是加速毒性蔓延,小半個時辰毒發身亡。好死不死的是他過於心急,聰明反被聰明誤。”
“那他繼續排淨不就好了?”
戰秋狂抿了抿薄唇,輕笑道:“若真這麼簡單,此毒存在還有什麼意義?自然是靠內力無法排淨的,要吃解藥。這麼陰險的毒.藥,恐怕是柳飲雪常年喂在黑鋒劍上的那種毒。謝爾不知何時找他要的吧。”
柯岑手掌中密密麻麻幾道黑線,沿著經脈竄到手腕。
他瞬間慌了神,顧不得個人形象怒氣盈眶的大吼:“死丫頭,你給我下的是什麼毒?”
謝爾哼出一聲,雙劍交叉在身前:“我想了很久,方覺此毒甚是適用於你。你是胡堃賊人座下的一條狗,偏偏多年隱藏在百裡城中,名望是有口皆碑。我若貿然殺你,恐怕難堵百姓攸攸之口。你自己把這些年的惡行全說出來吧,老實交待我便給你解藥,不然的話……你就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