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們退下後,暮泉從院後匆匆步入。
兩個人的談話聲並不大,戰秋狂動了動耳朵,努力辨聽。
“東西都送到了。”暮泉的聲音緩緩傳來“跟幾只箱子一起擺在後面。”
辛凝凝的聲音更低沉些,散在風中辨認不清。
二人越走越遠,最後只剩下暮泉口中細碎的幾個字連不成句子:“錦……在的……最近會……”
戰秋狂掠過房頂,一眼望到後院佇立的森嚴守衛。
有人抬著箱子經過層層盤查,最終由守衛開了門,箱子運送了進去。
門外共站了三排人,皆是重兵在手,眼神犀利靈活。光天化日的,戰秋狂唯恐被發現,不願久待,躍起長腿翩然而去。
暮泉與辛凝凝利用婚禮採購物品之由,暗中為某人運送秘物。要想知道這個“某人”卻也不是多困難的事,只看這幾日會有什麼人來拜訪即可。
他跟著辛凝凝飛過兩處長院,最後停在廂房,下面的兩人進了屋,並不關門。
門外站著另一個熟悉的人,趙仲非。
多日不見他清瘦了許多,守在門外也不閑著,雙手成掌,時收時放,看樣子是在揣度著掌法。
以戰秋狂之見,趙仲非也算是個悟性通達的英才,只可惜碎冰斷魂掌重在歲月的累積,空有悟性是不夠的。
這類奇功練到一定程度,確實足以匹敵武林一眾高手,甚至可達一流高手之流,只是太耗時間,就連戰秋狂這樣的人要練此功也是一樣。所以他從不喜歡練這類奇功,只是撿著別人無從入手、刁鑽卻殺傷力極強的功夫練。碎冰斷魂掌這種招數對他來講,就好像天賦低要用勤奮去湊的笨功夫。天分高的他只要走捷徑即可。
趙仲非練這種功夫確實有些屈才。
暮泉與辛凝凝在屋內研究大婚的事。
戰秋狂在樹上打了個哈欠,拍了拍修長的薄唇,飄忽著飛走了。
看來謝眸還沒被抓來。
出了縱橫山莊,他的好奇心卻被勾起來,甚至蹦出想要夜探縱橫山莊後院的心思來。
那幾個箱子裡究竟放的什麼東西?
落地後他跨著長腿挪上了長街。
一落入熙然的人群,又將他拉進了現實中:有個麻煩的騙人鬼還未找到。
戰秋狂站在一條街的分岔路口,心中也面臨著抉擇:先回家還是去找柯岑?
戰秋狂的腳步被紛疊而至的記憶碎片擾得混沌而輕浮。
七年沒有回來,這條路他在頭腦裡走過七年,每每走過之時總有一個聲音在身體內叫囂吶喊。 喊出的不是字或句,只是單調的音節,就像墜落在深淵底的人,遙遠模糊,又嘶啞清晰。
他站在後門的巷口,突然想轉身逃走。
耳根微動,風中有個並不輕巧的聲音向他這個方向襲來。
他挺越敏捷的轉過身,未出鞘的長刀破風劃出,迎向未知的來者。
“戰大哥……”
謝眸臉上一道黑一道白像個小花貓,此刻神色微怔,正怯怯的望著他。
尋了數日的人突然落在眼前,戰秋狂也怔住了,桃花眼中泛過灰色的波瀾。
她只穿了裡衣,原本該是雪白,卻滾得一身泥,腳上倒是有了新鞋子,卻是雙不大合腳的農家土布鞋。被洛酩酊裁掉的頭發修剪過,新發型倒也不難看,就是濺了泥水,被風吹幹後凝成了泥塊,掛在小巧的耳垂邊搖搖欲墜。
她以為戰秋狂沒認出來,還順手在臉上糊了一把,卻弄得更髒,訕訕收了手在身後抹著,低笑道:“是我啊。”
戰秋狂有些呆,愣然出聲:“騙人鬼……”
他忽而幾步上前,抓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