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灰色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微亮。
他從小離家,雖然自知自己是有些天賦,但師父從未過多稱贊過他,每當練會一種絕學,他便很快投身入下一種,無休無止。
上一個這樣誇過他的人是沈辰。
關外茫茫冬日,沈辰站在窗前望著不化的如絮白雪,低聲道:“戰老前輩倒是沒什麼,只是你還年輕,又有一身絕學武藝,真的甘心隱居關外嗎?秋狂,你的人生還未開始。”
戰秋狂正坐在火盆前烤著手,聽到這句話,他的手愣然抬在炭火之上,直到烤的有些發疼才恍過神來。
沈辰的背影漸去模糊,直至變成少女一雙清澈的眼眸。
她的眼睛不如謝爾那般好看,卻生得特別明亮,就像望進一川春日清泉。還真有些人如其名。
戰秋狂不自覺中竟然鬼使神差的朝她移了過去。
謝眸隨即一怔,卻在這時聽到門外一陣雜亂的呼喊,還夾雜著兵器相撞的玉石之聲。
“怎麼回事?”
“別動。”
戰秋狂將謝眸按在身後,透過門縫朝外看了看。
原本靜謐的山寨頃刻間一片混亂,他們沿路爬上來的石頭臺階上滿是斑斑血跡,一地的屍體。
不知從何處奔出一夥兒人來,將山寨內的悍匪圍在了高階之上,凡是露出頭的皆被盯上,被盯上就是一通亂砍。
這夥兒人衣著統一黑色短打,衣潔如新,出手幹脆利索,應屬訓練過的高手。
“叮”的一聲,一柄短劍插入門縫一旁,幸好柴房的門足夠厚實才沒讓劍鋒刺入門後。
林程從後面一間木屋中跨出,手中握的正是秋楚刀。
戰秋狂嘬了嘬牙花子,他抓了抓謝眸的胳膊,低聲道:“等下出去你跟在我身後,不要亂跑知道嗎?”
謝眸不回話,他一回頭,見她正眨巴著眼睛盯著腳底下。
阿黃在呼哧的吐著舌頭。
戰秋狂急道:“人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你還要管狗?”
謝眸哭喪著臉:“要不是它咱們也追不到洛酩酊啊。”
“說的就好像追到了一樣,洛酩酊人呢?在哪兒?不僅沒追上洛酩酊,反而進了匪窩,要它何用!?”
阿黃好像聽懂了他的話,“嗚嗚”了兩聲,垂下了尾巴。
謝眸心想反正外面的打起來也是砍人,總沒有追著一條狗砍的道理,便低下身子抓了抓狗頭,用一種特別語重心長的語氣叮囑道:“等下你只管自己逃命不要管我們,先沖出山寨再說,如果找不到我們,你就自己回家,聽懂了嗎?”
戰秋狂翻了一個白眼:“謝姑娘,你什麼時候有能耐跟動物對話了?是不是還指望它說人話回應你?行了,你精力集中點,跟著我走。”
她縮了縮身子,戰秋狂伸手劃開一掌,深厚的內力震開了木門,打鬥的哄鬧聲、兵器的相撞聲直往耳朵裡鑽,震得謝眸蹙了蹙眉頭。
她腳下跟著戰秋狂挪了一步又頓住,戰秋狂微張了嘴,視線筆直的落在幾丈外。
那裡站了個早已年過不惑的男人,鬢角星霜,一臉正氣,手中握了把雕花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