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眸也笑了笑:“沈姑娘也平安就好,我曾受沈莊主囑託要護姑娘安全,雖是替我姐姐應下的,但眼下她不在姑娘身邊,也就只能由我自己來信守這承諾了。”
沈月微微一愣,沈辰已問出聲:“小謝姑娘見過家父?”
“曾在畫舫上有過一面之緣。沈莊主以為我是姐姐,便提出讓我護送二位出揚州城。”
謝眸不願多解釋這件事,這是她曾經犯過的一個天真愚蠢的錯誤。
戰秋狂說“千金一諾”,可見承諾之事本不該如此草率。她當初不該擅自替謝爾做主應下,更不該應了不及時去告知她。在處理這種事件上,她還是太嫩了些。
沈辰略一沉吟,便當她是年紀還小,頑劣不懂事。嘴角勾起了個敷衍的笑。
沈月也想到了這一層,卻沒有當著眾人表現出來,輕拉了拉謝眸的手:“幸而這一路有戰大哥,總是有驚無險。”
謝眸便知自己是惹人反感了,想想也是,明明自己都是要被人保護的主兒,卻大言不慚的說出保護別人的話來,這種行為不僅不懂事而且沒腦子。
可她又想到另一件更重要的事,不得不說。
“沈姑娘,我聽戰大哥說胡堃要抓你,這其中原因我尚且不明,但在遂城之外,我們已與樓心月派來的一個高手打了罩面,那人奉著樓心月之令要屠昀司去幫他們的忙,想是跟你抓你的事逃不開關系的。眼下遂城也不安全了,咱們還是早早動身的好。”
沈辰追問:“哪位高手?叫什麼?”
“剪燭鬼影洛酩酊。”
戰秋狂忽道:“好在屠昀司沒答應她……咱們還是立刻繼續北上吧,到了百裡城,總會……安全些。”
他從知曉謝眸是女子時便猜到畫舫那夜是她在假扮謝爾。
可他卻想不明白,一向不喜惹事生非的謝眸為何會一口答應下這種託付為自己攬事?
沈辰吞吞吐吐:“我們還沒找到謝姑娘……”
謝眸道:“屠昀司說我姐姐去了百裡城。”
一直在旁邊看戲的陸海生一下跳了起來:“什麼?!你剛才怎麼不說?這一路怎麼不說?”
謝眸翻了個白眼:“你也沒問啊。”
陸海生氣絕:她這是故意的!
幾人打定主意,即日出發。
戰秋狂心事重重,一雙淺色眼瞳竟深不見底。他們出了遂城後,謝眸見他一人慢悠悠打馬在最後面,她也放慢了行速,直至跟他並駕齊驅。
謝眸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低聲道:“你不必勉強自己,不想做為何不說出來?”
戰秋狂搖了搖頭,側過頭去望她,眼底清澈的能映出她的倒影。“洛酩酊伺機而動,辰老弟一人帶你們三個,我不放心。”
謝眸心中微動:“那你要護我們到何時?找到姐姐之後?”
戰秋狂依舊搖頭:“你口中所說那個殺害你們父母的人,以豔容雙劍的能力絕不可能絆的動他……”他雙手抱住了後腦“柯岑是位大善人,百裡城內人人贊嘆,大街小巷都有孩童唱著稱頌他的歌謠,你想想,你姐姐若殺了這樣的一個人,那反應絕不亞於憑空來的一個炸雷,到時她根本無法從百裡城裡全身而退。”
“可你也說了,姐姐殺不了他。”
戰秋狂失笑:“是啊,那就是被他所殺唄。橫豎都是死,倒不如同歸於盡?”
謝眸不去跟他爭辯孰生孰死的問題,此刻一心想著他如何歸家的問題,固執追問:“聽你這麼說,我姐姐的事比洛酩酊還要棘手,若如此你要何時才能脫身不管這些事呢?”
他覺得奇怪,這個丫頭到底在想什麼?有個幫手不是更好?怎麼還把人往外推的?
最後只有一個結論:
“騙人鬼,你這麼嫌棄我啊?巴不得我趕緊走是吧?”
謝眸一愣,他已再次開口道:“百裡城畢竟也是我家地盤,我總不能不盡地主之誼,到時若誰真的有了什麼閃失……”他忽而壞笑“厚葬喪事一條龍肯定是免不了的,這點你大可放心。”
她早就習慣了他這種說話方式,聽久了倒也不覺得煩,大概是能體會到他內心苦中作樂的心態,也就體諒了他的貧嘴。
“那好,如果我死了,記得你的承諾。”
她嘴角揚了揚笑意,那表情一點也不勉強,而且有種瞭然於心的豁達感。
戰秋狂心頭似被暴風驟雨狠狠襲過,原本凝在嘴邊的笑瞬時凍結。
怎麼會有這麼個女人,比他還要沒皮沒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