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月光再次被雲遮掩,終不見光茫。
“走吧。”屠昀司輕輕嘆息。
謝眸不敢遲疑,唯恐生變。她朝著他點了點頭,執起了燈籠。
本還想著要不要再說些什麼道別的話,沒成想屠昀司卻比她更快的再次出聲。
“眸兒……你,跟我從蒼然堂出來的這一路,有沒有後悔過?”
他的聲音就像被撕成一段段的漸隱若現的月光,破碎不堪的散落在竹林裡。
有沒有後悔過?這本就是無法回答的問題,因為與他的事摻雜了太多的過往,而那些過往都是她沒有參與經歷過的。
她自然知道他有多痛楚。
因為有多深情就有多痛楚。
謝眸輕輕握住他的手,低聲呢喃:“你記住,不管是三年前的小謝姑娘,還是如今的謝眸,都不想你再受到任何傷害。”
她沒有再回頭,手中微光攏起一個光圈,將她柔柔的臉照進一個迷幻的夢裡。
屠昀司最後的視線裡,是她踩在細碎月光與燈光籠罩的漆黑未知長路上,周遭竹木漸去,直至黑暗再次沉陷在自己眼前。
她一個人走在漆黑夜幕中,心越來越沉。
往昔的這一切終將被掩埋,如若還有什麼遺憾,那便是不能親自到苗疆去幫他尋藥。
可她又有什麼資格去幫他尋藥?他做出的犧牲並不是為她。
謝眸重重嘆了口氣,這聲嘆息久久回蕩在竹林裡。
戰秋狂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秋楚刀橫橫一柄被他整個扛在肩頭。
“怎麼?若捨不得走,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謝眸滿腹憂愁根本聽不得他這番揶揄,卻也不想就這般讓他討了嘴上的便宜,輕輕一笑道:“有吃有喝有人伺候的,還真是有些捨不得。”
戰秋狂跟著沈月等人嘴上便宜討慣了,壓根沒成想還能有人這樣還擊的,一時間就愣住了,謝眸再笑道:“這一走就又要跟你們過風餐露宿的生活了,可惜可惜,早知剛才跟屠昀司要些盤纏再走才對。”
戰秋狂繼而“哈哈”大笑,邊笑著就邊去拉謝眸的衣袖:“走啊走啊,現在回去要也來得及,他那麼喜歡你肯定不會吝嗇的。”
謝眸甩開了他的手,嗤聲道:“你身為江湖中人竟然不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快得了吧,再不走小心他變卦,到時想走都走不掉了。”
戰秋狂不惱,笑著拍了拍自己的一隻肩膀,重山之外就像有了感應,瞬息間飛落停下。
謝眸便問道:“真是奇怪呀,它跟著藥粉走,怎麼會落到我的窗欞下?”
戰秋狂道:“就算再聰明的人制造出可以控制鳥兒的藥粉,卻也控制不住它的天性。”
謝眸蹙了蹙眉,而後反應過來驚叫道:“你怎麼這般殘忍!知道這鳥多珍貴嗎?竟然不給它吃東西!”
謝眸經常靠著視窗吃東西,想是白日裡落了些糕點渣子,水果殘屑之類的,這才引來了幾日沒吃食的重山之外。
戰秋狂從腰中口袋裡掏出幹糧掰了掰,伸過手去餵了鳥,才說道:“不入虎xue焉得虎子。”而後又壞笑了笑“騙人鬼比我想的還要聰明,看來你們師門總算不全是一根筋的蠢貨。”
謝眸冷哼道:“我不是師門中人,沒跟爺爺學武。”
戰秋狂恍然大悟:“怪不得不同,看來還是你爺爺教育方式有問題,不然為何教出來的人都不知變通,傻乎乎的?”
謝眸嘴角抽了抽,懶得跟他再爭辯了,幹脆主動閉了嘴。
她不說話,戰秋狂卻不給她這個機會,嘴碎的又叨叨道:“你還真是個騙人鬼啊,方才哄得屠昀司一愣一愣的,看不出來你這幅模樣還會使美人計呢。”
謝眸繼續閉嘴,充當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