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樺考慮了一下,點頭:“好。”
“聽你這麼說,我就先理解為是我得到你們的同意了。”甲說著微微低下頭,居然又是鞠了一躬,“在這次事件完結之前,你我就暫且算是合作關係…還請多指教。”
這本是一句用來當開場白的話,卻被他當作了結束語。說完這話他直接轉身向外,作勢離開。江樺目送著他的背影,正暗地琢磨著這其中貓膩,卻見他走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最後提醒一句,即使你要跟去,也基本不可能得到再度跟謝春兒交談的機會。”他扭回頭朝安年道,“先前謝春兒能毫無顧慮地對你出手,說明現在的你對它已經沒有價值,當然也就不會為你而改變什麼。即使你真能走到它面前,場景也只會是昨天的重演。”
“或許吧。“安年說,“但這種事情不試試總不知道結局。如果謝春兒真的只是一個虛影,至少我還想親眼看看它真實的樣子。”
“是麼,有這個理由就已經足夠去涉險了啊。”甲微微點頭,“既然如此我也無法評論什麼。但容我提醒一句,若是真能最終到達那裡,那呈現出來的就會是世界的真實,那種程度會超出現在這個時代所有人的判斷。所以在此之前…還請你們做好最壞的準備。“
他說完這話轉頭離去,和前幾次一樣不多一句廢話。背影很快消失在門口,但顯然他最後的那句話帶來的陰影卻無法輕易離去。沉思的兩人久久地站在辦公室門口,這時城裡的每個人都在爭分奪秒,但他們誰都沒有出聲。
“由這人來傳達這些壞訊息,還真是挺合適的。”半晌後安年以略帶嘲諷的語調打破了沉寂,“我看他就該去負責那些個居安思危憶苦思甜的講座。什麼事都能給講得神神叨叨的,要真是換個不知情的人來,這勸退效果可是一流啊…你真打算在這麼個人身上賭一把?不怕他是妖言惑眾麼?”
“他不值得信任,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江樺不假思索道。
“那你還聽他說了這麼多?不怕是假的麼?”
“他現在在趁機試圖用情報優勢接近我們,應該是有誰指示他這麼做。很有可能,他隱藏身份的時候一直都在暗中行動,只是我們不知道。”江樺低聲道,“既然他現在有求於人,那就可以趁這個機會摸清他背後勢力的底細,至少,能得到更多關於上個時代的底牌。”
“啊呀…”安年有些驚訝地看著他,“真沒想到,連你都會用這種手段啊?”
江樺遲疑了片刻。他不樂意也不擅長對人耍這種算計,甲算是極少的特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股子惡意是從何而來,甚至甲剛才說的那些話還讓他很熟悉…但他就是厭惡這種熟悉感。
“不過,這樣也不錯,要是我我也會這麼幹。”安年忽然一笑,?“他知道這麼多卻憋到現在這個關頭才說出來,根本就是在利用情報不對等的優勢把人當猴耍嘛。他沒安好心,咱們幹嘛去當那個被蛇咬的農夫?這次就先按照情報來,等處理完了謝春兒,再收拾他也不遲。”
江樺看著她與從前別無二樣的笑臉,笑容落在眼裡完全想象不出她幾個小時前的頹廢樣,於是他還是不由得多問了一句:“謝春兒的事,你已經決定了?”
“說實話,沒有。”安年搖了搖頭,“到現在為止,我還是想不明白關於那個人…那種東西的一切。對我來說,她一直都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就算是個瘋子,她也始終像人那樣說話行動。那些事情要說是資料營造的假象的話,還能有什麼是真實的。”
“但現在那些已經不重要了。無論謝春兒是人也好、是一堆資料也罷,事情都已經發生,這一點不會被任何事所改變。”安年說到這裡語氣暗淡了下來,“雖然還不知道該怎麼做,但我不可能再這麼無動於衷下去,至少我…不想再一次聽見早上的那種聲音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別過了臉去,臉上再度浮現了一絲黯然。剛才大廳中那母女分離一幕上演的時候她也是這幅表情,即使看不見場面也意識到了發生的事情,當然也聽到那了失子的慟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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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只是這樣的理由麼,只是因為感受到了一位母親在災難中的心情,而她也同樣是一位母親。
“所以,已經都無所謂了。我從來也沒有去追求什麼正義和守護之類的名號,其他人不承認我也是理所當然的。如果過去的罪行永遠都無法償還的話…那就讓我這輩子都當個罪人好了。”
“反正,我現在也有底氣了不是?”她說到這裡忽然眯起眼,露出有些孩子氣的驕傲表情,“就算再怎麼不好,不是還剩下一個地方可以回去嘛。既然這樣那還有什麼好怕的,要怕就只能怕說這話的人反悔咯——這事應該不會有吧?”
江樺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進而搖了搖頭:“不會的。”
“就是這樣嘛。”安年輕笑出聲,“都有了底氣,不拼一把拽太浪費了。就算還是沒有頭緒,最壞結果也不過就是再輸一場罷了。這麼多事都過來了,還會怕這點雞毛蒜皮?”
江樺終於理解了她恢復精力的原因,進而感覺有點虛幻。那簡單的一兩句話居然就能讓她生出這樣的魄力。他對自己的語言能力很有自知之明,從來就沒覺得自己的隻言片語能對人產生什麼影響,但放在安年身上好像就都會變得重要起來。
“不過,其他的話是真是假還不清楚,剛才他倒是還確實說對了一句。”安年忽然仰起頭來,眼裡映著天花板暗淡的燈光,“這次,確實是要做好最壞準備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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