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華富貴有他這個當兄長的去掙,自家淑淑以後嫁入一普通高門,人口少些,家事簡單些,太太平平的過一輩子不比陷在那吃人的皇宮裡要好些嗎?
宮廷裡的爭鬥,柳闊看的太多了,他嫌惡心。所以他寧願姓一輩子柳,也不願宣告自己實際上是姓劉。
可當他將這些都擺在柳淑淑面前一條條的說,柳淑淑卻只說了一句話。
“人生有無數種的可能,如果因為害怕最終的結果而不去邁出第一步的話,那麼我們活著和行屍走肉又有什麼分別呢?”
柳闊微怔,好半響才失笑道:“我的妹妹……長大了啊。”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小姑娘,到底是在什麼時候悄悄發生了變化?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柳淑淑將東望城內的佈局圖拿出來後,蕭慕延與她認真的討論時,柳闊猛然發現,從一開始他的妹妹並非是一朵菟絲花。平靜普通的高門生活,像所有當家主母那樣處置後宅院事,從來都不是她所期盼的日子。
看透了這一點的柳闊突然很想放聲大笑。
他應該明白的。
他早就應該明白的。
老魯王的孩子,沒有一個是脆弱的,無論男女,無論外貌如何,於內心,他們都是堅強的勇士。
“韶華……當年你嫁到趙國時想必也是如此吧。”柳闊默默看著遠方,眼神裡滿是懷念,時光似乎回到了當年的歲月。
“這世上有的人看中情愛,有的人看中親緣,於我而言,更看重的是我魯國百姓是否能夠安樂生活。人在這世上走一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阿弟,你說前路兇險,可那又如何?難道兇險人就不走了嗎?我身為宗室,自小享受無數的供奉,兩國聯姻,不生芥蒂,於家於國都是好事。如今國難當頭,我去將這條路蹚平了,後來的人就好走了。”
一月後,韶華郡主大婚。
這一走,便是永別。
“縱然前路兇險,你們非要去蹚一蹚。”柳闊仰著頭,手背蓋在眼上,無聲長嘆,“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傻子啊……”
將一腔赤誠之心付諸於這個醜陋的世界。
又或許正是因為有了這些傻子,這個令人討厭的世界才又偏偏令人無比的眷戀與不捨。
與柳闊的複雜心思相比,蕭慕延的心簡直就是豔陽高照般快活。大舅子總算是鬆了口,與心上人更是心意相通,簡直不能再美!只等拿下王城靖陽,他就能娶到自己心心戀戀的愛人了,蕭慕延恨不得第二天就攻到靖陽城下。
可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打仗都要講究個“師出有名”。君不見歷史書上所有正面意義上的戰爭,在總結勝利原因裡總會有一條:因為這是一場正義的戰爭!無論勝利的原因有幾百條還是幾千條,這種定性的原因永遠不會變!
蕭慕延若貿然出兵劉昱瑾,便是陷入師出無名的尷尬境地。而劉昱瑾縱然心裡巴不得蕭慕延下一秒就暴斃而亡,卻一直忍著不動,也是如此。
雙方在威州小範圍內相互試探。縱然有兵戎相見,但並沒有爆發大規模的沖突,大家都可以將其歸納道兄弟部隊不熟悉彼此旗號因此造成的一些“小誤會”。
半月之限轉眼便到。
公孫柔首先坐不住了。對外界她並非一無所知,若不是柳淑淑出手她早就要被送去靖陽了。而現在若是因為她,讓公孫昊陷在兩難之地的話,她寧願去靖陽。
可柳淑淑卻讓她再等一等。
公孫柔有些焦急:“郡主大人好心,臣女心領了。只是若是因為臣女而讓公孫世家與靖平不睦,則是因小失大,臣女實在是承受不起。”
“再等等。”柳淑淑輕輕拍著她的手背,“你要相信公孫昊。”
“可是……”公孫柔還想爭辯什麼,卻見到柳淑淑身邊的那位老嬤嬤露出不悅的眼神,只好嘆息了一聲,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