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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的發酵,剿寇七騎的名聲漸漸傳出。
凡是在路上看到七個騎馬的年輕人,不少百姓都會琢磨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那七位世家公子。而那些還未冒頭的匪寇們,若聽聞有七個年輕人一起來時更是跑的遠遠的,生怕自己成了下一個洪豹子。是以這一路上,蕭慕延他們竟比之前順暢許多。
這般平靜,讓範大力頗覺得有些無聊,他還想試試剛從蕭慕延那裡學到的一些新知識,比如如何做一個合格的軍中斥候。結果他清早貪黑,先行探路,竟一無所獲。
這一路太平的就好像大後方一般,一點兒都不像狼煙四起的北方。
蕭慕延見他鬆懈下來,便道:“萬不可掉以輕心!北方六州十二郡,除了魯王與趙王所在的四郡算得上固若金湯,餘下四州八郡都已被賽罕攻破。只不過他們暫時沒有那麼多兵力防守,攻下州府後,一般是掠奪重要郡城裡的糧草兵器,如果城內的百姓抵抗,他們還會屠城。像東望城所屬的甘州,早就在三年前失守了。趙王手下的將士們拼死一戰,也不過是將東望和周邊幾個小鎮重新奪了回來,而甘州內的其他郡城要那麼已是無人之地,要麼便是官兵與賽罕不斷爭奪之城,要麼就是全然被賽罕把守。”
蕭慕延一邊說,一邊用樹枝在黃沙上畫起了北部地圖。隨著山河地理不斷呈現,眾人漸漸看出朝廷與賽罕王庭的勢力在北方是成犬牙狀膠狀。
“賽罕王庭的手段十分兇殘,但他們也懂得收買人心。他們攻城,只要你主動投降交出一定的贖城金,他們便不會再繼續攻打你。可如果守城的將士拼死抵抗,就會遭到賽罕猛烈的打擊,一旦被賽罕破城,城內百姓定會被屠戮一空。”蕭慕延痛惜的嘆了口氣,“正因如此,很多守城將領寧願去湊贖城費,也不願冒著被攻破的風險去殊死一戰。”
“贖城金……”公孫昊不由重複念著這三個字,臉上神情很是微妙。他身旁那些公孫府裡的侍衛們同樣臉色不佳。
蕭慕延微楞,突然長長哦了一聲,不由道:“公孫兄,我並非那個意思,你不要誤會。”
公孫昊擺擺手:“這贖城金之事原本也就是我公孫府做的,天下人早就知道了。”
範大力垂著頭,悶悶不樂:“皇上也是的,走就走了唄,還發什麼聖旨啊,又不是什麼好事。”
公孫昊立刻呵道:“大力,莫要胡言!天家之事,豈是你我能說的!”
“我倒是覺得大力兄說的不錯。”蕭慕延道,“當年皇室乃是喬裝成世家南遷。而高源郡當時已被賽罕圍住,當初守城大將正是公孫益,如果我沒猜錯,公孫兄你應該稱他一聲堂叔。”
“哎……”公孫昊表情痛苦,那段回憶是他們公孫家每個人的噩夢,但此刻他願意將這段塵封的往事與蕭慕延訴說。
“十年前,朝廷決定南遷。為保宗室,皇上將宗室子弟分散到各個世家府裡,隨世家一同撤離。而當年,皇上就是於我們公孫家在一起。卻不料不知是哪裡走漏了風聲,引來了賽罕騎兵猛攻高源。我大堂叔公孫益並非貪生怕死之人,可就算拼死一戰,皇上還在府裡啊,不得已,只能與賽罕虛與委蛇,願奉上二十萬兩白銀以做贖城金,請賽罕暫緩攻勢。”
公孫昊頓了頓,用著難以啟齒的語氣:“我知道,從那以後賽罕便有了贖城金一說。也許他們正是從高源那一戰得到的啟發吧,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得到數萬的金銀。後來皇上下了明旨,贊許公孫氏高義,仗義疏財,忠君愛國,還讓我的堂叔位列九卿之一。”
蕭慕延聽後冷笑道:“南邊的那個皇帝可真是聖明啊。這封聖旨與其說是贊許,不如說是諷刺。他讓全天下都知道你們公孫家向賽罕交了贖城金,是個軟弱無用的世家。而你們,背負了這樣的名聲後還想再南方站穩腳跟,就只能緊緊依附在皇帝身邊。”
一番話令公孫家的幾個各個垂頭喪氣。
“但你公孫昊現在回來了!”
一雙溫熱的手拍向公孫昊的肩膀,讓公孫昊不由抬起頭。
身前的蕭慕延用著堅定且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你身為高源公孫世家的兒郎,不顧路途兇險,千裡迢迢回到北地,就沖這一點,軟弱二字就與你無關。”說著,又看了一眼眾人,“也與諸位無關!只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哪怕是天王老子說三道四又有何妨!”
公孫昊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了一句不相關的話:“要是能早幾年遇到蕭兄就好了。”
蕭慕延卻道:“我倒是很慶幸自己能在現在遇到諸位,若不是公孫兄出手相救,我大概早就橫死荒野了吧,說到底,公孫兄還是我的救命恩人。”
公孫昊擺擺手:“這等小事不必再提,這一路上蕭兄對我們照顧頗多,若再說什麼救命恩人的話就見外了。”
眾人皆是一笑。以前的疏離隔閡已在這大半月的相處中漸漸消失,蕭慕延認可了公孫昊的人品,而公孫昊也不再旁敲側擊蕭慕延的來歷。既然大家已是朋友,他相信等時機成熟時,蕭慕延會對大家說出實情的。
“我這就去探路。”範大力一掃之前的鬱悶之情,“免得咱們也被打了個伏擊!”
自從被東望城外匪寇們伏擊,以及他們主動伏擊賽罕使者後,眾人對伏擊戰都深有體會。聽得範大力此言,頓時都打起精神來!
蕭慕延道:“我們繼續走官道。若我沒有猜錯,現在孔縣令的摺子應該已經傳到了趙魯二王手裡。不管誰的使者先來,他們肯定也會從官道來搜尋我們的蹤跡。公孫兄的目的地是莫蘭河,我們還是速速與使者們碰頭為好。”
柳淑淑突然問了聲:“如果遇到魯王使者你怎麼辦?他們肯定會認出你來。”
蕭慕延不動聲色的回複她:“那就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而且我認為,來迎接公孫昊的魯國使者,定然不會是劉昱瑾的親衛。劉昱瑾繼任魯王王位還不足兩年,這點時間還來不及培養那麼多親信衛兵。不到一萬的親衛兵放在郡城護衛王宮都不夠,迎接公孫昊這等小事,頂多也就是讓丞相馬安國挑些人來。”
“哦……”柳淑淑恍然大悟。雖然覺得蕭慕延這番話有些奇怪的地方,但一時間又想不明白。
在眾人還未等到趙魯二王的使者時,賽罕王庭卻對趙王發動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攻擊,並對北地六州十二郡公開道:這是對東望城城郊賽罕使者被殺一事的報複!
東望城被賽罕以迅猛之勢合圍,因地理原因,離東望最近的一支軍隊乃是魯王所屬,趙王連夜派出七隊信使向魯王劉昱瑾求救。
然,十日後,東望告急!